两个月转眼就过去了,我拿着打工挣来的钱硬是塞了父亲一千五。算是住在他们这里的生活费。
我塞钱的时候,故意忽略了父亲眼中的心痛。
对不起,我做不到不恨你。就算是我,为了母亲。
而这两个月,我和陈飞的关系突飞猛进。我们已经从陌生人变成了好哥们。
我也不再是那个被偷了包躲进厕所里大声哭泣的孩子了。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城市里生活。这应该感谢陈飞。因为他教会了我,许多许多。
回去之前,陈飞问我,初三之后准备怎么办?
我看着他,一脸坚定地说,“继续读高中。”
“有考虑过来A城读么?我资助你。”
我摇了摇头,不想他因为我欠他父亲一个那么大的人情。
“陈飞,谢谢了。可是,你知道的,生我养我的母亲在那里我不能丢下她。”
“没想过把她接过来一块住么?你知道A市的学习条件与环境,肯定比你们那里要好很多。而你在这边,考个好大学的把握也大一些。”陈飞慢慢地给我分析着这些问题。
我猛地沉下头,然后右扭着看向他。“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中午的太阳,猛烈火辣。我和他坐在河边的堤岸上,看着蓝天白云,想象岁月静好。
他咽了口口水,“好。”
我躺下来,枕着手,看着辽阔的天空,向他缓缓道来。真的是个很长的故事啊。
“从前有个男人,努力考上了城里的大学并且读了四年的书。却最终还是选择了回来县城里教书。别人问他原因时,他只是笑笑。
而真正的原因,一是自己的父母在这里,二是他想让更多的孩子学到更好的知识。听起来挺伟大的哈。”
陈飞安静地听着,并未作声。于是我继续述说。
到了24这个年纪,村里很多人的小孩都已经会打酱油了。所以这个男人的父母也给这个男人介绍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生在村里长在村里,也没什么文化,但是特别忠厚老实。
男人看着觉得不错,也没反对,直接结婚了。然后次年便有了一个男孩子。只可惜他们俩没什么感情,但好在生活也就一直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
直到男子30那年,有个女子寻了来。
那天的男人刚好在上课。只有母亲在家。
那女子自称是男人大学同学,此次正好路过这里顺带来看看男人。忠厚老实的女人自然是当上宾般地热情的将女子迎进了我。
男子回来时看到那个大学同学时,眼神突然变得不对劲了,而且隐隐有些激动。但在自己老婆面前还是保持着镇定。后来,女人做菜去了。
而那个所谓的大学同学便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男人。
再后来,他们谈了很久。两人都有些激动。
再后来,男人突然辞去了教书的工作,提出要去A城做生意。
这一走,便是许多年。除了寄钱回来,偶尔一两个电话打回来之外,就像是失去了踪迹般地没有消息。
直到去城里打工的亲戚无意间看到了形似男人的身影和一个女人亲密的逛街。
他把这个消息带回来告诉了男人远在村里的老婆。
他老婆不敢置信那么一个人竟会背着她在外面找小三。于是她撇下十多岁的儿子一个人踏上了去A市的火车。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他老婆回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突然倒地后,便躺在床上开始一病不起。
回来过一次,带了很多的营养品和钱。
男子看着自己十多岁的儿子,什么话都没说。只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再然后一去不复返。
故事到这里,便应该结束了。
“而那个男人是你父亲,他老婆就是你母亲。”陈飞肯定道。
“我之前一直不知道那个能让父亲抛家弃子的女人是谁,这回来,我算是明白了。那个女人,是父亲大学的亲梅竹马,也是父亲三十岁那年来看她的人。那时的父亲,由于他们两个之间的巨大背景差距狠心跟她分了手,可没想到那个女人这些年一直未嫁,只为了等父亲。”
“这些事情都是母亲告诉我的。如果不是母亲苦苦哀求我,我根本不会来。我恨她。”
“他口口声声说与母亲没有感情,可他哪里知道,母亲其实一直爱他卑微到了尘埃里。”
“对不起陈飞,我骗了你。这次来,是来我父亲这里。而不是所谓的亲戚家。”
河水安静的流着。所有的小流终将会汇向大海。
“陶浩,”陈飞看着我,“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努力往前走。”
“与其抱怨命运,不如去改变命运,不是么?”
“是啊,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呢?”我感慨地问他。
“我?”他轻笑了声。既然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那我也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于是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叛逆他的不羁是为了什么。
我也明白,这世界上,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很多人,你如果真要掀开看的话,必定能够看到里面那层鲜血淋漓的伤口。(之前陈飞的番外里讲过了,所以我在这里也不再多做重复了哈。)
“被打,不过是肉体的痛,总有一天会痊愈。而心灵的痛,却永远没有办法治愈。我只是用肉体的痛来逃避心灵的痛。”陈飞又抿起了嘴唇。笑起来的样子带了几分苍凉。
这个世界,有没有一个地方能入彼得潘的世界那样安逸快乐,不再有忧愁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