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蝉泣之时。
说来奇妙,只有这一片树林里有蝉的影子。它们似乎是跟着十八世纪的那批移民来的。月撒了一地银光。绚烂无比的极光像轻纱遮掩苍穹,朦胧了月光。
小溪横在他面前,对岸又是树林。Lm在下午的时候便离开公园,到了这真正的树林。小时候,他会害怕一个人的森林。总觉得身后有什么在盯着自己。但现在,他不再害怕了。而这夜晚的树林,是如此的宁静。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林子里生物的叫声。虫鸣声是背景乐,它能让人意识到身处的地方是有多么美妙。
溪边是潮湿的草地,遍地杂乱地长着覆盆子和荆棘,空气弥漫着一股特别的香味。他在一棵柳树下坐了下来,静静聆听大自然。一群闪着亮光的萤火虫在溪上,空中飞舞。有时从树林深处传来啄木鸟啄树干的动响。
他用颤抖的手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什么。那是一封信,一封用优美的伦敦英文所抒写的情书。他一边回忆,一边继续写着。这封情书的内容是他以前写给她的第一封信。青涩的表达,害羞的告白。他不禁微笑起来,眼里有泪水在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爱你的人,留。”最后的附注,之后停笔。
许久的沉寂,一刹那的靠在树下。他疲惫的闭上了眼;一滴泪,就是那个倔强到始终不肯流下的那滴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这个时候,通讯机响了。刺眼的亮光和铃声打破了这里的幽静。他从裤兜里拿出它,凝视了一会儿,将它接起。“诶。……”
“你在家吗?”从通讯机那头,传来An甜美的声音。
“……不,我在外面。”
“哦。找到工作了吗?”
“没,我想明天还得继续找。”
“那祝你成功。”
“谢谢。”Lm深深呼吸一次,静静倾听。
“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去我妈妈的公司工作。”
“不用了。”
“没关系的,我妈妈的公司刚好有职位空缺。”
“可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妈妈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啊。”
“记得是卖未来车的,也是设计未来车的公司。”
“我对车可不了解。”Lm轻声说道。
“你可以做实习生啊。放心好啦,你绝对能胜任的。”
“这样……”他顿了顿,想想这一天的面试,才继续说道。“好吧,我会去应聘,不过你得给我地址让我自己去,而且还得装作不认识我。”
“嗯,这没问题。地址我这就发给你。”
“好,那先这样。拜。”
“拜。”
通讯结束后,地址很快发了过来。他看看地址,将通讯机揣进兜里。起身,向着树林外面走去。
月黎一场刺杀落幕,威尔手拿半瓶酒走进了一家高档酒店。他对周围事物毫不关心,晃荡进了电梯。这里每个人都是西装革履,名鞋钻包。而他却一身酒气,大衣内只着一件背心。他站在电梯里,醉眼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向他们比出了中指。然后醉笑一声,继续灌自己酒。
电梯门打开了。
他也不知道身处在几层的楼道;用门卡将每一道门都试了一遍。幸运的是,他的房间是第二间。他划开门,拿着酒在客厅的地板上走出几步。坐上沙发后,他的脚搭在桌上。忽然说:“蜜雅,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一声轻笑。“没想到你喝醉之后,警觉性还是那么好。”身着黑色紧衣,一头金发的女子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透过玻璃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耀眼迷人。
她惨白的皮肤,细小的青筋在手上清晰可见。血一样鲜艳的红唇,微微一抿嘴,魅惑众生。但只有威尔了解她;她是蛇蝎女人。一条能让任何人死亡的毒蛇。
“谁说我喝醉了。”威尔仰在沙发上。“我只是想醉罢了。”
“嗯,是吗。”蜜雅高挑的身姿走向他,双手支撑在他肩膀两侧,轻轻俯下身,香气越来越浓。当她在他耳边呼气时,她的一只手伸进黑色长筒靴里,突然拿出一把女式**来。
威尔笑了笑。他的手上也多了一把枪,正顶在蜜雅的腰部。
蜜雅坏笑,从他身上起来。“看来,你真的没醉。”
“我该庆幸没醉,否则我就死在你枪下了。”威尔虽然是打趣的语气。但他却很清楚,蜜雅有机会真的会杀了他。
她笑笑,将一张纸放在他桌上。说道:“这是你的目标。”
“为什么,你不直接接了?”
“上面指定是你。我也没办法。”蜜雅说。
“哦?我倒要看看是谁。”他拿起纸条,视线往上面扫了扫。忽然脸色沉着。“原来如此,你们是想证明我的忠心。”
“也许吧。”蜜雅将指甲在身前晃了晃,说道。“他在一次任务里救下了目标,却没有杀她。”
“没有杀她?”威尔冷笑。“他会犯这种错误吗?”
“是的。”蜜雅与他对视,静静说道。“他已经有了杀手不该有的感情了。”
威尔沉默着,将酒拿起。一会儿,他擦擦嘴角的酒水,说:“他是我的老师。……”
“所以,这一次取决,是他死,还是你和他都死。”蜜雅说。
威尔深吸一口气,对她说:“你该走了。”
“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不是在葬礼上。”蜜雅说着,开门离开了。
“弗兰克。……”他沉吟,将酒瓶扔下了阳台。
三天后。地下停车场。
一个半百年岁的男人坐在车里,望着一个裹黑色大衣的持枪男人走来。他脸上露出微笑,没有惧怕。没有不安,他等待那个男人的到来。
“是时候了。”他说。“威尔,死在你手上,比死在别人手上要好的多。希望你今天有洗手。”
那个男人凝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支枪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我今天还洗了个澡。”他忽然说。
车里的男人笑了,笑出了眼泪。他也笑了。
但笑声总有止住的时候。当笑声消失。车里的弗兰克抬头看看威尔,说道:“知道吗?我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收下了你。我就说天哪,这不就是年轻的我吗?呵呵……威尔。”他顿了顿说。“动手吧。……”
“弗兰克,我们地狱再见。……”威尔噙泪,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