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没有色彩的世界里,我宁愿做一只缩头乌龟,即使在无比黑暗的社会里看来,是那么的懦弱,但是,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在无人的角落,默默的舔着自己的伤口,任泪水肆意流
————————蒋初夏
清晨,窗外早已阳光明媚,我并不知道外面的温度是怎样,只知道窗外的树枝时不时的会敲打着玻璃,麻雀在树枝上跳跃着,沐浴着这份冬日的灿烂阳光,丝丝光线蔓延,撒到我的下半身,上半身被半掩的窗帘所遮掩,以至一片凉意。我呆呆的望着窗外,心中对外面的世界开始起了戒备之心,却终究只是淡然望着外面,享受着这份静谧时光。“咳咳。”咳嗽已经淡了好多,不再那么严重,只是偶尔轻咳几声。但是,嗓子却还是发不出声,耳朵,现在是听不见这一声声的轻咳,眼睛,依旧是模糊,放在眼前的东西看起来都灰蒙蒙一片,手上那因为指甲过长掐烂后手背上的肉生生被我掐的翻了出来,泛起的肉已经开始发干,没有了知觉。今天,醒来后的第三天,离遇到陈尹那天,是第十二天,离除夕还有五天,除了已经退烧和咳嗽变淡之外,其他的没有好转。
我的眼前似乎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门被推开,想都不用想,一定会是陈尹。他放大了声音道:“头还痛么?”我摇摇头,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他将刚买回来的早餐放在了柜子上,正准备将我扶得坐起来,我抬起了手,摆了摆,示意我自己来。因为今天的点滴还没有开始打,所以左手总算是解放了。我用左手支撑着枕头,一使劲,将自己用一只手就撑了起来。右手,正在观察中,不能用力,说是如果肉能变干,医生便会将这些死肉清除掉然后促进新肉生成,不许我请举妄动,所以我现在算是整个废人,不仅是聋哑人,还差不多算是个瞎子,然后右手有残疾,头部又有重创,唉,即将可以上演一场悲惨世界。
“这位美女,你好歹也是个女的,以后不要这么逞强好不好,整的帅哥我都没有成就感了。”陈尹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玩世不恭。
我朝他笑笑,拿出手机,打出一行字来:再别凭嘴了,我饿了,要吃早餐。
“好嘞,小姐您稍等,小的这就好。”他笑着道,俨然一副店小二的模样,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发出的却是嗓子中难听的又粗又沙哑的怪声。我勾起的嘴角变了变,这个声音,我听见了。陈尹见我的表情,急忙塞给我一口黑米粥,道:“再不要想其他的东西了,赶快吃你的早饭吧。”我微笑着看着他,嘴里塞了整整一大口黑米粥,腮帮鼓得浑圆,他似乎习惯性的就要去拍鼓起的脸,并没有反应过来,我却在他刚刚马上就要触碰到我的脸时,突然忍不住想笑,喷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他一脸嫌弃的看着我,道:“虽然是美女,做出来的事好恶心呐。”我擦了擦嘴,拿出手机,打出一行字:难道你想让你自己来拍到我喷出来?哈哈他脸一下黑了下来,道:“我回去换衣服,你先自己呆着吧。”我笑着看他出去,却终究还是笑出声来,发出的却不是笑声,而是刚才的难听的怪声。我的眼神不禁黯然。
护士小姐进来后,替我扎好了针,然后看了看我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了白板笔,在柜子上的白板上写了一行字,似乎想到我看不见,又拿到了我的眼前,将那些字放大在眼前一个一个的给我过目: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吗?我摇摇头。她又刷刷的写下了一行字:有没有感觉好些了?尤其是头部。我点点头。她冲我点了点头,将白板擦干净,然后又放到了柜子上,走了出去。我向柜子的位置看去,虽然看不见,但还是知道,白板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其实陈尹完全可以不用说话那么大声音的,他完全可以用白板。他每天出病房的时候,总会含上含片,这一点,我知道,是从护士小姐那里知道的。我总感觉有些心酸,已经告诉他不用和我说话,直接写给我就好了,他却说:“那样的话,总感觉,太过安静,太寂寞了,有一种不存在的虚假感,那样,你也会无聊吧。”那种神情,和晏兮荞的是那么的像,那么的像。
我已经放弃了去找晏兮荞的念头,她既然不愿意见我,那必然有她的理由,我只需要遵守,然后默默的珍藏以前的美好记忆,这就够了。我打算等医生让出院之后,就问陈尹借些钱,买张车票,直接回B城。
熟悉的气味又撺掇了这个病房的整个空间,陈尹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替我把被子往坐着的身上捞了捞,道:“你怎么不躺下?”有责怪,有疑问。
“一天躺着都要发霉了,今天换个姿势继续发霉。”我在手机上打着这几个字,看的陈尹忍俊不禁,最终还是忍不住,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我淡然的笑着望着他,心中觉得,作为微小的报答,每天,其实逗他笑,也是不错的选择。别看他开朗不在意的外表下,其实是将世界看得明明了了的心,其实,他很累。
“你爸爸妈妈呢?马上过年了,你不陪他们过年吗?”我在手机上打道。
“我爸爸妈妈在我留学的英国那个城市,我是想回家看看,所以就给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一个人回来了,过年的话,我不打算回去,他们也还得上班,所以,不会在一起过的。”陈尹说道,并没有多大的神色变化。但是,我却下了一个决定。
午饭吃的还是黑米粥,我天天一日三餐吃的都是这个,却并没有腻,反而是乐在其中,陈尹看着我的模样,道:“你呀,吃着还不嫌腻得慌?真心是服了你了。”
安沉哲喜欢刮我的鼻子,熙清哲喜欢摸我的头,而陈尹则是调侃完我之后使劲的给我一个爆栗。
下午的时候,我让陈尹先回去了,与其说是让,还不如说是连求带赶的整回去了。我叫来了医生,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我的手怎么样了?
医生拿起我的手,细细的用肉眼检查了一番,大声道:“恢复的不错,再有两天,就可以给你除死肉了。”
“那我的头呢?”我用左手删去了那行字,又重新打出了一行。然后,将靠着墙的头离开了墙,示意让医生检查。医生缓缓的伸出手摸上了伤口,我还是有些痛觉,而且还觉得觉得头上有一块硬硬的疤块。
“恢复的不错,到时候你的死肉全部除完,就给你拆纱布。”这个医生爽朗的笑了笑,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小姑娘,像现在这么好的男朋友不好找了,要珍惜啊。”
我听了诧异至极,急忙瞪大了眼,焦急的在屏幕上打着字,却是越急越容易出错。医生似乎看出来我想说什么,道:“不是你男朋友?那他对你挺好,我看啊,以后和他谈,肯定会很幸福,小丫头,加油啊。”然后,朝着满脸通红的我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再见。”之后,便踏出了病房,关住了门。
我心中一个主意冒了出来,在思绪中散漫
两天后,医生给我的右胳膊打了麻醉针,然后,开始对我的右手下手。我的这几天的住院费,医药费,手术费,等等,全都是陈尹出的,我对他,有着深深的亏欠感,所以,我想弥补。第二天,经过一整天的奋战,手上的死肉全部弄干净了,右手变得到处都是坑,医生为了让它长新肉,不知道抹了什么,总之是感觉那种清清凉凉的,就像水一样的东西,然后拿纱布将手缠了起来,厚厚的,将我的右手变成了熊掌,陈尹一见我,就忍不住笑趴下了,道:“蒋美女,我们今晚可以吃烤熊掌吗?哈哈哈”我瞪了他一眼,乘他不注意,狠狠的给他的腿上给了一脚,然后,在他吃痛的表情中,轻松在他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
第五天,拆纱布。当头顶慢慢的感到凉爽时,纱布也相应地一圈圈减少,越来越少,然后,没有明天除夕,就在今天下午,我第一次发出了声,就连我也惊异,然后,第一句话,便是向医生提出了出院的请求,即使声音断断续续,说几个字便说不出,过一会缓缓才能好,声音又沙哑又粗又难听,却还是极力的劝着医生让我出院,陈尹骂着我:“蒋初夏,你闹够了没有,你好好的给我在病房里呆着!”他虽然为我能说出话而感到兴奋,却终究还是被心头的怒火所压制,我向医生承担,绝对不会出事。再三的要求下,医生总算是勉强答应。于是,我在陈尹快要冒火的眼神中,向他伸出了左手,道:“快扶,咳咳,”然后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会,继续道:“我去你家,咳咳,陪你过年。咳咳。”他看着我伸出的手,终究还是学着英国绅士的样子,缓缓托起了我的手道:“是,遵命。MYL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