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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他曾来过】
书名：等不到天亮 作者：梅亦梅 更新时间：2016-12-12 23:09 字数：4183
郭婉婷的父亲上班去了，母亲已退休，独自在家。见到两位办案警察，郭婉婷的母亲很激动。
“请坐、请坐！”郭婉婷的母亲把两位警察让到客厅的沙发。“喝点什么？”
方妍道：“您不用客气，我们坐坐就走。”
“那哪儿行？天热，不如吃西瓜吧！你们等着啊！”不等方妍阻拦，郭婉婷的母亲已经离开了客厅。
这是老式的两室一厅的单元房。屋内陈设简单，唯有电视显得高档，那是SONY42寸液晶平板电视，看上去很新。
郭婉婷的母亲很快端来了切好的西瓜，并给方妍和赵冬每人递上一块。两人不好推辞，道了谢。
吃了两口西瓜，方妍说：“我们来是通知您，家属可以领回郭婉婷的遗体了。”
“凶手抓到了吗？”郭婉婷的母亲瞪大眼睛问。
“抓到了。”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愤怒和悲伤一起涌上心头，郭婉婷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女儿？”
郭婉婷斟酌着，余润泽和郭婉婷的事告诉她无济于事。不雅视频的事情可能给这位丧女的母亲二次伤害，还是不说为妙。“凶手是郭婉婷同事的男友，他欠了赌债，缺钱，所以动了杀机。”
郭婉婷的母亲捂着脸哭起来。方妍知道劝慰没有用，不如耐心等待。赵冬也明白这个道理，默不作声，陪在一旁。
好半天，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郭婉婷的母亲说：“谢谢你们，这么快就破了案。婷婷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不客气！”想起余润泽，方妍觉得受之有愧，她把西瓜皮放在果盘里。
郭婉婷的母亲叹了口气，念叨开来：“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好不容易养大了，还这么年轻就突遭横祸。心里真是接受不了啊！天塌了的感觉。我这些天经常失眠，想起来就哭个不停。你看，这电视，还是今年春节婷婷回家过年时买的。她说我那台29寸显像管的电视太旧了，看着伤眼睛。”
赵冬说：“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您女儿在天之灵也希望您能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
“是啊！”方妍接着说，“为了她，您也要多保重！”
“今年三月，婷婷给我们打电话，说有男朋友了。我和她爸别提多高兴了。这两年，同事亲戚的孩子陆陆续续都结婚了。婷婷在北京，我们想给她介绍对象也没机会。听说她有男朋友了，我们就盼着他们结婚，好抱孙子呢！结果——”眼泪又从郭婉婷母亲的眼里流了出来，她抽出纸巾擦了擦。
她抽噎地继续说：“要说那个小伙子人真不错！一看就是老实本份的孩子。这不，昨天还特意来家里看我们，送来婷婷最后那些日子的照片。他说希望能参加婷婷的葬礼，还说以后会给婷婷上坟扫墓呢！”
方妍心里一震，跟赵冬交换了一下眼神，说：“您是说邢波昨天来过？具体情况能跟我们说说吗？”
“邢波？对，是这么个名字。昨天晚上大概七点多钟，我刚收拾完碗筷。听见敲门声，门口是个陌生的小伙子。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来送婷婷的照片。让进屋里一聊，我们才知道，他就是婷婷三月份来电话说起的那个男朋友。他说我们一定跟他一样非常想念婷婷。整理物品的时候，他觉得这些照片也许能给我们带来些安慰，就洗出来，送给我们。”老太太起身，去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纸袋。“呐，这就是他昨天送来的照片。”
纸袋是照相馆常用作装照片的寻常纸袋，里面有二十几张照片。这些照片，方妍都在郭婉婷的手机里看到过。手机还在刑侦队。方妍知道邢波是技术高手，余润泽和郭婉婷的不雅视频他都能找到，这些照片能洗出来也不足为奇。
“有情有义的小伙子啊！这对我们来说的确很珍贵。他和我们说起婷婷的过往，我们抱头痛哭！”
方妍放下照片，问：“他就说照片，没说别的？”
老太太翻弄着照片，爱惜地看着照片里的女儿，说：“他对婷婷感情很深，说让我们放心，杀害婷婷的凶手一定会遭报应的。”
“遭报应？这是他的原话？”方妍问。
“是啊！一定会遭报应！”老太太狠狠地说，“这不，你们今天就来告诉我凶手抓到了。”
“他说没说过什么时候回北京？”
老太太摇摇头：“没说过。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回去了吧？”
方妍坐不住了，“我们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不再坐会了？”老太太跟着起身，“谢谢你们啊！”
老太太把他们送出门。方妍道：“您留步！”
两人回到车里，方妍问：“赵冬，你怎么看？”
“你怀疑邢波和余润泽突然发病有关系？”
“没关系吗？”
“你这有点儿牵强吧？余润泽发病的时候，邢波不在剪彩现场啊！而且余润泽周围没人突然惊吓他。他讲话的时候，咱俩都听着呢！总不能邢波穿上隐身衣，给余润泽当胸一拳打倒在地吧？”
“也是哈！”方妍想，是不是邢波对自己的不信任让自己神经过敏了呢？只要有疑虑就该调查清楚。“我想找一直跟踪余润泽的那位同志谈谈。”
“行！反正也得回去换车。”赵冬踩下了油门。
跟踪余润泽的当地警察姓孙。孙警官说，余润泽一早从家里出发直接去的北郊敬老院。他的司机开着奥迪到他家门口接的他。一路没发现什么异常。到了敬老院，应该是事先说好的，他和司机直接去了一楼的接待室。
领导和媒体的接待室是两间屋子。孙警官冒充记者，虽然没进入余润泽所在的接待室，但从玻璃门能看见接待室的情况。服务员给余润泽倒了茶水，就退出了。接待室有电视，余润泽和司机没说什么话，边喝茶边看电视，等着剪彩仪式开始。
“那个倒水的服务员是男的还是女的？”方妍追问。
“女的。”
这回答让方妍略感失望。她本来想，还有一种可能，邢波也学周强下毒的手法，混进敬老院，在余润泽的饮料里下毒，可能是某种能引起心力衰竭的药物。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余润泽喝了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在演讲过程中发作了。这可以给邢波逃跑留出时间。如果倒水的是女的，接待室也没有可疑人员进入，那么这种假设就不成立了。
邢波到底去没去剪彩现场呢？她需要邢波的照片给当地警察辨认。给队里打了电话，让杨超帮忙，把郭婉婷手机里邢波的照片发张传真过来。
孙警官看了传真上邢波的照片，肯定地说：“没见过这个人。”
方妍拿着传真纸发愣。难道说邢波隐藏在敬老院里，躲过了警察的视线？他一个外地人，敬老院刚竣工，没什么生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怎么样？我们回北京吧？”赵冬觉得方妍认真过了头。余润泽已经死亡，周强已经抓到。这个案子就剩下回去写报告，然后移交检察院和法院了。邢波的所谓报应说，不过是气话。谁不会说啊！
方妍说：“昨天是星期一，正常情况下邢波应该去上班。他要给郭婉婷的父母送照片，本来无可厚非。找个周末来回一趟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请假来呢？”
“哎呦，你可真较真！”赵冬说，“搞不好人家周末加班，周一周二正好放假呢！”
“趁我们还在明溪，不如调查一下邢波在明溪的行踪吧？”方妍没理会赵冬的不耐烦。
赵冬撇撇嘴，“好吧！要是不调查你会寝食难安吧？”
邢波是昨天下午乘坐火车到达的明溪，他在火车站附近入住了一家快捷酒店。在酒店略做休整，他去汽车租赁公司租了一辆小轿车。他开着车在市区转了转，吃过晚饭后，去了郭婉婷父母家。今天下午两点，邢波归还了小轿车。目前已经在回北京的火车上。
“奇怪了吧？”方妍挑挑眉毛，对赵冬说，“去趟郭婉婷父母家，有必要租车吗？明溪又不大，随便打辆车来回只是租车的几分之一的价钱。”
赵冬也觉得疑惑，“这倒是啊！难不成在北京开车不痛快，跑这边过车瘾来了？”
“他会不会开车去了剪彩现场？打车去郊区来回不如自己开车方便。更何况他别有目的。打车的话出租车司机会是个证人。”
赵冬不以为然地说：“那他就犯傻了。我们排查出租车比较困难，但是他租车，车上都有GPS啊！去过哪儿全有记录。去汽车租赁公司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方妍高兴地一拍巴掌，“走，我们去汽车租赁公司。”
汽车租赁公司的人很快调出了邢波的租车记录，他用的是真实的身份信息。查公司电脑里的GPS记录，汽车没有出过市区。昨天用的频繁，今天车只开到了繁华的商业区，然后就送回了。
方妍皱了眉头。
赵冬摊开手说：“放心了吧？这小子还真有点怪癖。人家不差钱，爱怎么造就怎么造，咱也管不着啊？”
“GPS有没有可能被做手脚呢？”方妍问租赁公司的人。
“做手脚啊？”那人想了想，“把线扯断了就没有定位了，不过我们这里会收到警报。这辆车没发现有问题。”
“这样啊！”方妍也只好放弃了。“麻烦你了，谢谢！”
两人走出办公室，门外的停车场上停着不少车。方妍看了一眼，突然站住了。赵冬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里有一辆深蓝色的雪佛莱赛欧。
赵冬问：“怎么了？”
“那辆车我在敬老院门外见过！”
“没搞错吧？赛欧多了，怎么确定是这辆呢？”
“车牌，车牌尾号最后两位是51。”
“你确定？”赵冬当时听着车载广播，没有注意敬老院停车场上的车辆。
“不会错！这辆一定是邢波租的车。我们刚才就注意查行车轨迹了，没注意车型和车牌。”方妍蓦然想起，确认余润泽死亡后，回到停车场，她的眼睛告诉她停车场有了变化。现在，她知道那变化是什么了！金龙考斯特和院栏杆间的那辆雪佛莱赛欧不见了。按理说，院子里突发意外，人们都会好奇地一探究竟。可是那辆赛欧怎么离开了呢？
赵冬知道方妍对场景、图像的记忆力超群，但是GPS显示车没有出过市区啊！他觉得头大。方妍已经折返回去，快步进了办公室。赵冬只好跟上。
“是啊，他租的是雪佛莱赛欧，深蓝色的。”租赁公司的人说。
“那请你打开车，我要看看。”
车送还时，按照规定，已经检查过车有没有损坏和异常。不过，既然警察要求了，还是带着他们去看看吧！租赁公司的人拿了钥匙在前面带路。
方妍没想好要查什么，但是看一看实物，也许会发现什么线索。
赵冬和方妍一起，围着车里里外外地勘察了一番。方妍指着轮胎说：“你看，轮胎上这么多新鲜的泥巴，城里的路都是柏油路，这说明车去过市郊。”
赵冬没吱声，他想：也不好说是不是城里有工地什么的。
方妍采集了一些轮胎上的泥巴。
赵冬问租赁公司的人：“这车租给邢波前，曾经去过哪里？”
“停这有一个礼拜了。”
这还真说明邢波开着它去过有松软泥土的地方。是不是北郊敬老院的停车场，化验泥巴可以验证，但不具有排他性。再说了，就算邢波开着车去过郊区，也没有证据表明，他能隔空杀人。他只是把车开到停车场，坐在车内观看剪彩仪式。这可不犯法。
方妍自言自语道：“余润泽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是心脏病突发？还是另有原因？”说着，她掏出手机给明溪市刑侦队打电话。“喂，我是北京市公安局刑侦一队的方妍，我想知道余润泽的家属要没要求尸检？……哦，哦，……好吧！”
赵冬用目光询问结果。
方妍说：“家属也认为是心脏病突发，但怀疑是心脏起搏器异常导致的。不要求尸检，只要求送检心脏起搏器。如果是起搏器的问题，他们会索赔。”
“家属跟他一样精明。”赵冬笑笑说，“你不会去劝说家属尸检吧？”
方妍叹口气，对余润泽的死有必要这么负责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