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睡下的,只道是睡梦中也是挥之不去的疼。再一次清醒时,大家依旧在沉睡,甚至连杜斗也体力不支的睡下了。我不敢动,担忧的迎接着下一次从骨缝传来的疼痛感。
“宝贝儿,你要坚强点,妈妈也很辛苦呢!”我揉着肚皮慢慢的对马上就要出世的孩子说道。我预感他是儿子。就是这么强烈的感觉,虽然不大确定。
我的肌肉随着疼痛的到来,再一次紧绷起来,放慢呼吸,均匀而迟缓。
一秒……
两秒……
三秒……
…………
二十……
二十一……
我的心随着每个数字的结束而激动……却又为下一秒的到来而哀伤。足足查了四十五个数字才结束。我的心脏也已经被煎熬的外焦里嫩了。
“呼——”我照例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又一次?”杜斗的声音突地从背后传来。
我展开原本圈在一起的身子,翻身向外,杜斗在我床边搭的小床,比我的床还要低一些。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上来——”我看其他人都七七八八的睡着。拉杜斗上我的床上来。杜斗原本抗拒,但是面对我已经被折磨的惨败一片的脸色。他只能妥协了。
两个人挤在单人床上,只能紧紧搂在一起,杜斗不敢压住我的肚子,无奈我只能背朝他。就这样,我们两个人紧紧在医院的病床上相互依偎着,没有言语,确实满满的依赖。
不过是一个动作的时间,这恼人的疼痛感再一次席卷而来。我依偎在杜斗的怀抱里,一动不动。身后的身体也随着我一动不动。只有那抓着我的手在暗暗使劲。仿佛在悔恨,在内疚,在心疼——疼痛过罢。
杜斗在我耳边哈气,轻声说道,“老婆,只这一个,放心吧,再也不生了。辛苦你了。”杜斗紧紧的拥着我,在我发髻重重的印上他的吻,他的爱,低沉的声音,慢慢的说,“辛苦了。”
我想这短短的一句话,便足够了。我的苦——他了解。
天是从灰白色开始亮的,我和杜斗基本上是睁眼到天亮的节奏。早上,我妈妈带着早饭过来,和她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小亮和我爸爸。
我担忧的看向我爸妈,我之前似乎一直没有给我婆婆说过小亮。不晓得他们一会儿来了,看到小亮的反应会不会——让我的家人感到受伤。妈妈以为我是因为害怕才会有如此反应。只是安慰鼓励我。
小亮依旧温和的笑着,很是期待的模样。我爸爸对孩子一直很喜爱,现在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他们的到来让杜斗好生忙乎了一番。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忍不住烦躁起来。在我爸妈面前,我总是想表现最好的,即使是装,我也想让他们为我骄傲。现在——杜斗真是,让我在爸妈面前好丢脸!
我在杜斗经过床边的时候,偷偷的拉他的衣角,杜斗白痴一样转头问我,“怎么了?”
原本融洽的谈话时间,被他一句话,弄得好生尴尬。全家人都朝我看了过来。我只能假笑的应付道,“没——没事——你给我倒杯水就好了。”
“哦!你直接说就行……”杜斗嘟囔着放下手里的事情,去找水杯。
我怕他继续说让我更加尴尬的话,眉毛都揪在一起了,瞪着杜斗,用眼神一遍遍的警告——可惜,他根本就没有看我!
“姐夫,让我倒水,你忙别的吧!”揪在这紧要的关头,小亮站了起来。
多么体贴的孩子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发现什么。至少保住了,我在爸妈面前一直夸大的杜斗的形象——温柔,体贴,细心,极尽宠爱——完美好老公。
虽说杜斗的确很宠爱,的确很体贴,真心很温柔,但是——细心,他真心没有。如同所以大男人一样,说起照顾人这件事——他常常顾头不顾尾,做事没有调理,不分先后——“诶!”我忧伤的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注定是要露馅了。
“姐,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亮已经端着水过来了,我只顾着想事情,完全没有发现。
我对小亮感激的笑了笑,“谢——”我的笑容再一次僵在脸上,我原本抬起的手臂也慢慢放下,我双手撑着身子不敢动,这该死的姿势让我比之前更加痛苦,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小亮见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傻愣在原地,我微弱的挤出一温和的笑脸,想要安抚他震惊的心灵,终于他也有这种吓傻的表情——“老婆,放松吧!”杜斗在第一时间已经冲了过来,他坐在我身后——拦着我,让我把后背慢慢依靠在他胸膛上,至少可以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地域疼痛上。
“呼——好了!”我终于松懈掉所有力气,依靠在杜斗身上。“什么时候才能生啊!”在妈妈面前,我忍不住抽泣起来。真的好痛苦。
“我当时也是这么生你的。忍忍,忍忍就过去了,永远的过去,再也不疼了。”见我如此这般模样,我妈妈的眼眶也泛起了红光。那种深入骨髓的疼惜,一瞬间止住了我决堤的眼眶。我在做什么?竟然这样让妈妈伤心,心酸,难过。我擦干眼泪,拉过妈妈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了。刚才就是疼的太突然,没有把持住”
“行了,也不是小孩子。”我。妈妈顺手扔掉我的擦鼻子纸,再给我整了下被子。和刚刚杜斗一比。我有一种心碎一地的感觉。真是差别太多了。
“你再睡会儿,别跟你妈说话了。”我爸爸也走到床边安慰我,小亮跟在一边,又恢复成之前的温和笑脸了。
我对着他撇撇嘴说道,“小盆友,你还好吧?”我贼笑着看着他。
小亮的脸蛋,就这么一点点的染成红色。眼神凌乱不知所错。
就在我还想欺负欺负他的时候,护士降临,我和杜斗再一次被扔进待产室去了。妈妈只是让我放心。只是她的眼神不那么放心而已。
我躺在待产室的小床上,依旧数着天花板上的灯泡,难过的对杜斗说,“我怕我撑不住。”
杜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