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我只爱你!”
浅浅有些惊呆了。美丽的大眼愣愣的睁着,眼底还残着没有留尽的泪。她看着光影下贾意清晰的面庞,一双眼,竟透着憔悴,眼底带着血丝,眼眶浮肿。浅浅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里整日整日守在宿舍门口央人找她的贾意,想起曾经那个总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的贾意,此刻望着眼前这个没有笑容,倔强的抿着嘴唇的贾意,心中一阵疼痛,颤抖的手抚上了贾意的面庞。贾意顺势握住浅浅的手,满眼尽是怜爱,喃喃的说着:“对不起,浅浅。对不起……”
直到宿舍楼快要关门了,贾意才不舍的送浅浅到了门口。临分别的时候,贾意拽住了浅浅:“做我女朋友吧?”
浅浅看着面前有些傻乎乎的贾意,满满的一笑:“傻瓜!“甩开了贾意的手,跑进了宿舍。只留下贾意一人站在宿舍楼外愣了好一会儿。
回到宿舍的贾意,拿起桌子上那枚精致的钥匙扣,看了一眼便扔进了垃圾桶。掏出手机决定给霁霏发短信。却看到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为了不让晚上和浅浅的约会被打扰,贾意出门的时候就将手机调成了震动。两个未接都是母亲打来的,看看时间,晚上十一点,贾意想想这个时候的工作狂母亲应该是还没有睡觉的,便出门到楼道,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儿子,还没有睡啊?““是啊,妈,怎么了?““今天霁霏和她爸爸过来了。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霁霏这孩子好像是有心事。你们没什么事情吧?“贾意妈妈说话一向都是简洁明了的。
“没事的,妈妈。我在这边,能惹霁霏什么事情啊?““没事就好,儿子,你也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霁霏家一旦撤资,我和你爸爸这么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为了这个家,你和霁霏……有些事情你还得忍受一下。谈恋爱嘛,多让这点女孩子。““我知道了,妈妈。“贾意苦笑,说完便收线了。狠狠的捏了把手机,就推门进去了。
临睡时,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闪了几下。贾意拿起手机,回复了两条短信,一模一样的内容:“早睡。晚安。“收件人分别是:叶浅浅、霁霏。
这一夜,贾意再次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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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大学的教室里,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将教室烘的暖暖的。正值午休时间,教室里罕见人影。却在一处温暖的角落里,独独坐着一人。挺拔健壮的背影,映在中午的暖阳里,投下的影子随着手中的笔微微的颤动。连同着一起有些抖动的,还有额上根根直竖的头发。
没错,这个认真的孩子,竟然就是那已然玩世不恭了很多年的南丰。
那日里,那个自小就嘻嘻哈哈似乎从来都不会生气的夏小艾,居然就那么硬生生的给了南丰一个耳光。南丰知道自己需要被人打醒,或者骂醒,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小艾。从小一起长大的,20年来几乎从来都没有分开过的小艾。当那日小艾的耳光落下,还有伴随着那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心痛的眼神离开的时候,南丰的头上,仿佛被人重重一棒。那一棒的力度,远远大过了小艾的那一个耳光。那一夜,南丰睁着双眼到了天亮,是啊,华非离开了,已然离开了,可是,我能怎么样?难道要随着华非一起去了吗?
既然什么都是不可能,什么都是不可以,那唯独可以的一条路,就是替华非,好好的活下去。
那日后的南丰变了。如同复活一般,一天天的回归,却又让人陌生。但不管怎样,他总算是活过来了。所以所有的人,都替他高兴。诸如此时,正默默的站在教室门口注视的南丰的露露。
露露轻轻的倚在门框上,看着前面一直都没有停过笔的南丰,轻轻的走了过去,坐到了南丰的前面的座位上。
南丰抬头看到露露,停下了笔,对着露露咧嘴一笑,却没有说话。
南丰的这一笑,却让露露心头一颤。好熟悉的笑容,好久没有见过了,却又透着几分陌生,这样的滋味,好生难言。
南丰见露露没有言语,抬起手,在露露的头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大中午的,回去睡觉吧。”这一下,让露露刚才憋回心底的泪一下子全放出来了。她努力了好久才没有让自己放声大哭。撇着嘴,望着南丰望了好久,才说话:“我来是想告诉你,晴晴生病了。”说完这话,露露嚯的一声站起,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丰看着匆匆离去的露露的背影,心底却似潮水来临。他掏出手机,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却又将手机重新塞回了衣兜。两只手,将骨节捏的发白。
但是今天的南丰,却已不再是以前的南丰。十多分钟之后,他逐渐平静。拾起桌上的笔,摊开了书,继续的,安静的,开始了刷刷的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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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的天气,是北江最舒适的时候。温暖而不热燥,清新而不寂冷。偏偏是这样的时节,晴晴却独独感冒了。发烧发了两天,身体早已困倦的不得了,却还得扛着去图书馆查资料,完善已经更改了一遍又一遍的毕业论文。
这样的时候,总是晴晴最容易想起华非的时候。她一直都想忘记,却知道根本就不可能,只好硬生生的将关于华非所有的记忆锁在心底的角落里,强迫自己不拿出来,不再翻看。可即便是这样,晴晴始终都没有开心过。连最浅的笑容,都没有再给过一个给身边的同学。
晴晴穿梭在图书馆一堵堵的书墙之间,可满心满眼,却尽是华非曾经陪着自己走在图书馆的情景。那时的华非,像个狗皮膏药一般的贴在自己的身边,一口一个学姐的献着殷勤。晴晴瞪他,他不恼。晴晴说他,他不走。晴晴怀里的书重的有点抱不下,他轻轻松松的接下。晴晴想看一下高层的书,他静静的帮忙拿下。
晴晴安静的将眼神投在一本本的书上,心底却早已崩溃。发烧发的虚软,额头还是烫得。晴晴又想起了那年的夏天,她也是这般发烧,舍友打电话给华非,华非冒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去买药,回来时淋透了全身,却还在将药交给舍友时在楼下大喊:“晴晴,你要快点好起来!”
晴晴扶住了眼前的书架,额头抵在架层上,轻声抽泣。她终于又一次的,崩溃了。她无法控制,又怎能控制,不让自己再想起那个如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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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就这样俯在书架上,将脸埋在臂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努力的让自己直起的身体,深深的吸了口气,准备继续寻找资料。一只手,捏着一张纸巾,无声的递了过来。晴晴眼角的余光里,扫到的那个身影,酷似华非。
但晴晴知道不是华非。她接过纸巾,轻轻的拭了拭面颊。转向来人:“你怎么在这里?”
南丰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轻轻的触上了晴晴的额头。然后只说了一句:“跟我来!”就拽起晴晴的胳膊向外走去。
晴晴本就虚弱,又哪里抵得过身形壮硕又高大的南丰,只得任由他将自己拽着,出了图书馆。南丰一路无语,径直将晴晴拽到了校医院,然后告诉接诊的医生:“她发烧。”
十分钟后,在校医院小护士喋喋不休的唠叨声里,晴晴被躺在病床上,挂上了吊瓶,小护士离开前对南丰说:“一共三瓶,中间有要输完的时候,你过来叫我。千万盯好。”
当整个病房里不再有别人,安静的似乎都能听见吊瓶里每一滴液体掉下的声音的时候,南丰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晴晴说:“能让我,替他照顾你吗?”
晴晴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她没有说话,却有大颗大颗的泪从眼角溢下。南丰走上前,掏出纸巾轻轻的替她擦拭。晴晴腾出没有扎针的右手,抓过南丰手里的纸巾,又略微使劲的将他的手推到旁边,将脸别到另一面,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已然开始抽泣的声音。
南丰两只手插在兜里,无力的靠在墙上,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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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华灯,但在此时看来,却多了几分黯淡和清冷。灯光照耀下的校园路上,来来回回的学生还甚是多。但即便是这样,却也难以衬起两个人心底的寒冷和悲伤。
南丰的两只手,依然插在兜里。眉头微缩,面上,是近来最多的表情,一脸的冷酷。他走的很缓慢,一步一步的向前踱着步子,似在等待什么,却又似在守护着什么。
离他前面十多米远,是晴晴瘦弱的背影。书包依然垮在肩上,抱在怀里的,还是南丰将她拽出图书馆时刚刚找到的那几本书。她的脚步没有发飘,却能看出明显的无力。背影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孤独。
南丰的步子,始终不紧不慢。一直跟在晴晴的后面,却让出了十多米远的距离。
直到目送着晴晴走进宿舍楼,南丰才伸出双手,挫了一把脸,转身往教室走去。教室里,还有他的书放在那里,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不止没有吃晚饭,还没有吃午饭。
看着南丰离去,晴晴才慢慢的从宿舍楼门中走了出来。她望着南丰那酷似华非的背影,眼角的泪,又一次不自知的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