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路上有一家老牌的蛋糕房,名唤“亲亲”。在我们还没有多少零花钱的初中时代,她就在哪里。后来,小城几经易容,“亲亲”蛋糕房却一直在原来的地方,原来的位置。只是门面越来越大,里面越来越亮堂。不过喝过很多次的奶茶和糕点,却依然是老味道。
这许多年,我和浅浅还有南丰,没少来过这里。尤其是上了大学离了家之后,似乎更是想念,每每回家,都要往这里跑上几次,反倒比上高中初中那块儿更勤了。这不,今天一早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浅浅的短信:下午两点,亲亲见,有急事相商。
我收到短信的时候还拿给妈妈看:“你看浅浅这个抽风样,才刚放假第二天,她就按捺不住要跑去蛋糕房吃东西了。还非要找个借口说商量要事。”
老妈嗔我一眼:“你们这几个孩子啊,还不都是一个猴样,还说人家浅浅。人家要不先约你,你还不早就自己跑去约人家去亲亲了。真不知道那亲亲蛋糕房对你们有什么诱惑力。”
我把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对着老妈就是一顿假笑。
“什么???”我怒不可支的拍着亲亲那保留了十多年的圆形玻璃小桌,悸动的站了起来。
“淡定,淡定。”南丰望了望周围已经看向我的那些不满的眼神,拽拽我的胳膊让我坐下来。拽我坐下的同时他自己却无法淡定了:”他奶奶的,这算怎么回事?“南丰再是警院的流氓,再放荡不羁,却也算是以为谦谦为君子,若要他如此的爆粗口,也是需要一定的段位的。
是的,让我和南丰都如此不自持的就是浅浅刚刚告诉我们的消息。她果真是有要事和我们相商。
只是让我和南丰惊讶的是,浅浅告诉我们他在清晨给贾意打电话时是一个女孩接的,并且女孩自称是贾意的女朋友的时候,浅浅既没有眼里闪着泪花,也没有愤怒的开怕,而是无比的冷静,无比的沉着。
当然,更让我们对浅浅本人惊讶的,还是她接下来的发言:“你们帮我分析一下,贾意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这个接电话的女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贾意的女朋友?还有,贾意他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我的潜意识里,我总觉得他是爱我的,可是事情,怎么就是这个样子的呢?”
浅浅一口气的好几个发问让我和南丰面面相觑。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今天的浅浅找我们来与其说是有“要事相商”,还不如说是有要事相告。也许她只是将憋在心底里多日的言语找我们来倾诉罢了。
看着面前滔滔不绝,思路看似混乱却又非常清晰的渐渐,我和南丰更是不知道是该和她一起讨论还是安慰她。我甚至偷偷对南丰说,我宁可此刻的浅浅可以像半年前一样趴在我的肩头哇哇大哭。这样子的她,比大哭的她更让人觉得担心。
而最让我们担心的,还不是这些。浅浅几乎不间断的各种假设和发言持续了一个小时半左右的时候,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恐怕不止我,连南丰都看清楚来电上的“贾意”两字,但是浅浅却一改往日作风,当着我们两个人的面就大大啦啦的压掉了。再又持续了半个小时的发言以后,浅浅终于以一句问句作为了结束语:“南丰,你们男孩子,是不是都会和女孩们玩一些感情游戏?哪怕你已经不爱她,不喜欢她了,却还是为了某种目的和她在一起而不让她发现感情已经改变的残酷事实?”
我想我终于知道今天浅浅把南丰喊来的目的,恐怕除了小聚之外还有向南丰探究男性心理。但是南丰没有给浅浅任何回答。浅浅似乎也不需要回答,她昨晚最后的问句结束语后潇洒的站起来告诉我们两个:“好了,我也累了。谢谢你们今天陪我,还和我商议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回家了,咱们大家散了吧。”我和南丰有点诧异的看着浅浅也不管我们,站起身拿好手机就往楼下走,南丰赶紧跑着跟过去,生怕她下那段窄长楼梯的时候走不稳,浅浅听到南丰过来,回头看着南丰,很认真的告诉他:“我告诉你,南丰,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玩感情游戏,女人也可以。”说完,她扔下发愣的我和南丰,自顾自的走下楼,到吧台结完帐,也不管我们,出门打车走了。
我和南丰站在亲亲蛋糕房的门口,看着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浅浅所坐的出租车。我们迅速的交换了无数回的眼神后,依然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除了明白了浅浅某天早晨给贾意打电话的遭遇外,一无所知。最后只好耸耸肩膀,各自回家。
再说这边贾意,前一日里带着深深的痛楚深夜回到家中,也许是有了酒精的催眠,倒也很快的昏昏睡去,到了早晨自然又没能赶上父母的步调一起吃早餐。贾意父母知道他前一天晚上回来的晚,心疼儿子倒也没去打扰,放他睡到自然醒好了。
但是贾意却没有睡到自然醒的命,本想着放任他睡到中午的贾意父母却在还未到中午的时候接待了他家重量级的客人。这对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里拽着贾意说了很长时间“掏心话”的霁霏父母。
贾意被母亲叫醒,听到“霁霏父母”几个字的时候,头都快大了。但是在母亲一脸严肃的表情下,他还是乖乖的听话,爬起洗漱。
霁霏的父母进门未见到贾意,倒也如平时般轻松自在的与贾意父母寒暄聊天。贾意父母也并不知而来来意,也只是热情接待。并让阿姨准备午餐,好好招待二人。
午饭时分,贾家餐厅里却有了隆重的感觉。奢华的西式餐桌,各式的菜品饭点一道道摆上,贾意父亲还特的开了瓶上年份的红酒。待到大家都坐定在餐桌前,贾意才肿着两只眼睛过来。贾意父亲看着儿子那迷迷糊糊的样子,略有责怪:“看你这孩子,都让你睡到中午了,还这么迷糊。”这边贾意还没答话,霁霏的父亲却说话了:“哎,老贾,不要说孩子嘛。贾意昨天很晚才送霁霏回家,又被我和他阿姨拽着说了很长时间的话,肯定累了。”说完这句,看了贾意一眼,又看看贾意父亲:“我们家这未来女婿,很是称职啊!”说完便是一阵哈哈笑。
贾意父母略微有些尴尬,只好配合霁霏父母哈哈笑过。贾妈妈喊贾意坐下,大家开饭,不时碰杯,一派乐融融的景象。
这当儿,贾意父亲才想起没有见到霁霏,向霁霏父母问起,霁霏父母互看一眼,都望向贾意。贾意有些心虚:“叔叔,阿姨,霁霏我昨天可是安全送到家的。”
这回说话的是霁霏的母亲:“送到家是送到家了,昨天霁霏喝了些酒,你们两个又在门口大闹一场,着了点风,现在还睡着呢。”
“大闹一场?贾意,你昨天跟霁霏怎么了?”贾意妈妈略带责备的看向儿子。
“没,那个,霁霏昨天喝的有点多……”贾意吞吞吐吐,抱着饭碗不时的看着眼前的四个大人。
这时霁霏父亲开口了:“没事,没事。年轻人嘛,闹闹很正常。不打不闹才不合理呢。霁霏喝那么醉,又那么晚了,我们贾意还能把她送回家,很称职的嘛!”霁霏父亲说这话是,刻意将“我们贾意”和“称职”,压得很重,在场的每一个人,恐怕连站在后面的阿姨,都听得清清楚楚。
贾意还想说什么,被坐在旁边的母亲递来的眼神堵了回去。
之后霁霏的父母便不再谈及贾意和霁霏,却是和贾意父母说起了近来的合作事宜。贾意父母因为决策失误,投资一个项目导致了财务吃紧,幸好有了霁霏父母的大力支持才一直都坚持了下来,现在眼见项目到了尾声,才可以略有放松。只是项目要完全成功,还得继续投进一些资金。但此刻霁霏父母却拿早已经说定的继续投资一事说事,还明言自己家也财政吃紧,不敢贸然投资,是否完全确定,还得看市场走向。
如此一来,一餐饭结束,心里添堵的,便不仅仅只是贾意一人了。待得霁霏父母离开,贾意父母便急急的将儿子叫到面前,问起前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意也着实难以很详尽的向父母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只好直接告诉父母:“爸妈,其实我并不喜欢霁霏,尤其是近来,她的种种表现更是让我极其厌恶。爸,妈,你们能不能不要让我撑下去了?”
贾妈妈了解些缘由,自然是心疼儿子的。但不甚了解内情且不善表达的贾爸爸却有些着急了:“什么?不喜欢?贾意,你以为你的女朋友是由得你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吗?”
“爸爸,我的女朋友,我要是不喜欢,那我还要她干嘛?”贾意显然是被父亲的话给激着了。
“我二十岁出头就娶了你妈,当时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还谈什么喜欢?还不是一样好好的过到了现在?”贾爸爸显然情绪已经激动了,都忽视了身边贾妈妈的感受。
“爸爸,你们那个年代和我们早就不一样了。你和妈妈是商业联姻,我理解。可是你们这辈子就这样过来了,难道要我也像你一样吗?”贾意显然犯了和他父亲一样的错误。身边的贾妈妈一时无话。
“我们一辈子这样过来怎么了?难道你妈妈不好吗?到现在我觉得你妈妈就是最适合我的人。你爷爷打拼了一辈子,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基业,我们贾家的男人,就是为了这些基业而活的,将来你找女朋友,娶媳妇儿也一样。”贾爸爸平时最生气的就是儿子顶撞,贾意不说话还罢了,一说话,这贾爸爸就呼呼的来气了。
“凭什么?为什么?难道我生在这样的家庭就连自己的爱情都不能拥有吗?那你和妈妈奋斗一辈子是做什么?就是让儿子连幸福都不能有?”贾意冲着父母亲吼出了压抑了好久的心声,便摔门而出。只留下一对无奈的父母,在大大的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