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来来回回忙碌着去食堂,去宿舍的人群里,远远的看着坐在夕阳里的安叙。阳光把他的头发染成了晚霞的颜色,白皙的面庞,闭着的双眼,要不是他那一副怪异的坐姿和脚上的石膏的话,此刻安静起来的他看起来像个天使。
我蹑手蹑脚走到安叙跟前,想吓他一跳,谁知刚走到他跟前举起手的我却被他突然间睁开的眼睛给吓了一跳。
“哈哈哈……”看着我被吓的样子,安叙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一般哈哈大笑,把一双大眼眯成了一条长长的缝。
“坏蛋,早就看见我了不是?”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有些无趣的说道。
谁知我这一巴掌拍的安叙有些坐不稳:“你这女人,下手这么狠。看将来谁要你?”
“谁要我,不劳您操心啦。”我凑近他,对着他的黑眼珠子说道。站在台阶上的我,总算可以和他正常的对视。说完我将包往肩上一搭就就佯装走人。
“哎……你回来!”安叙在后面大叫。
我扭头看了一眼他的怪相,就退了回去。“你跑那么快干嘛?”安叙一张脸皮笑肉不笑。
“你傻了啊?现在是吃饭的点儿哎。夏同学学习了一个下午累的不行了。”我依然看着他的眼珠子。
“我说你,看我这副样子也不知道关心一下。自己去吃饭也不问问我吃没?”安叙的声音越说越低,我却听的清清楚楚。
“呦……呦呦呦……安同学这是怎么了?英雄救美了?”我也学起了安叙平时损我是半阴不阳的声调。
“嗯,英雄救美了。”安叙恬不知耻的应答着。
“美呢?美呢?哪儿呢?”我夸张的朝着安叙的身后张望。“也不以身相许?”
“许了,许过了。”安叙四平八稳的回答。
“许过了?什么叫许过了?你是说?”我指着安叙,突然间满脑子冒的全是粉色的蘑菇云。
“你……思想不纯洁。”安叙一时语塞,瞪了我一眼。我没心没肺的笑的前俯后仰。
“哎!夏小艾,英雄救美你能不能不要先想到这么龌龊的事情,能不能不想‘美’,先想想‘英雄’啊?”
“英雄?哈哈哈……英雄不是被‘许过了’吗?”我继续没心没肺的笑。
安叙的耐性这回是彻底的被我给激没了,努力的用他的拐撑着自己站起来。我看着他有些滑稽的样子,等他站起来,扶住了他没有拄拐的胳膊:“英雄能走吗?”
安叙似乎是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住了,错愕斜着脑袋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刚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搀在他胳膊上的手,点了点头。我笑了笑:“那就走吧。”
我扶着安叙到了最近的食堂,边吃饭边听他讲发生在不久前的“英雄救美”的故事。故事是以安叙愤愤不平的:“还不是因为你!”开头的。
原来假期里的安叙每日过的舒舒服服,这日又一个人跑出去骑单车,恰好我给他发了一条小笑话。安叙低头看手机笑的哈哈,却不想这条公园后面原本比较僻静的路上竟有几个翻公园后墙跑出来的小学生,一小姑娘许是有什么兴奋的事情,风风火火的就突然从草木茂盛的路边蹦达了出来。安叙的车正急,急刹车带往旁边转,他就对着路边一块碎石板,摔了下去。
安叙讲的眉头紧皱,我却哈哈笑的没心没肺。安叙把眉头一皱:“你怎么回事啊?我这么惨,你还这么高兴。”
“我的意思是,你干嘛不顺便请个病假等好了再来?反正大四嘛。”我停下笑容,缓了缓笑的有些喘的呼吸,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倒是也想啊,可我那当医生的爸说了,就这点伤,至于嘛,让我放心的去上学。等到拆石膏的时候他过来。”安叙说的苦大仇深的。
“那你妈呢?”
“我妈?我妈更别提了,说是大四有多重要多重要,千万不能耽误,不能耽误啊。跟咱们系那那余老太太一模一样。”安叙这句说的我又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我才认真的看着安叙:“你好可怜哦,以后要不我就给送饭好了。没课你就尽量不要往外跑好了,多累啊。”
“真的?”安叙好像是一万个不相信,夸张的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是的啦。你个讨厌鬼。”我又啪啪在他胳膊上拍了两巴掌。
“叫你温柔点啦,不然没人要的。”
这个下午,在我能想起来的大学生活里,温暖而欢乐。实际上多年以后,当安叙彻底的从我的生活里淡出很多年以后,我都一直在思考安叙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给了我这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这些他留给我生命里并不多的片段,成了我最温暖的回忆。每每艰难的难以坚持,每每痛苦的快要发疯,我都努力的努力的让自己投进这些金黄色的片段里,投进这种沁入肌肤的温暖里,寻找着继续下去的力量。
如果你在北江读大学,如果你恰好在警官学院或者附近的学校里,那么恭喜你,你很有可能会和一个最近被北江各大学校的女生们疯狂的膜拜的帅哥有面对面邂逅的机会。
是的,我在北江读大学,我还在和警官学院只一路之隔的北江工大,但是我却是一点儿都不渴望和这位声名大噪的帅哥碰面。因为我已经和他碰面碰的不想再碰了。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没错,他就是南丰。
周五我给安叙送完午饭刚回到宿舍,就被可可和宿舍的那几位花痴拽住:“小艾,快,近距离拍几张南丰的照片啊,我师范大学的同学要呢。”
“小艾小艾,我跟我同学说南丰的女朋友和我一个宿舍,他们死活不信,你这周末要和他一起一定记得拍张合影啊。”
“小艾,可不可以把南丰的手机号给我?”
我被这几个女人有一次的围在宿舍中间狂轰乱炸,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几人总算是乖乖的停住嘴巴听我说话。
“几位,几位,我首先再次声明,你们可以说我和南丰是青梅竹马,但请你们千万不要说我是他女朋友。OK?顶着这顶帽子我前段时间差点被警官大学的彪悍女生们给殴了。其次,南丰,他现在不过是个幻象啦,一张破照片你们就跟着神晕成这个样子。你们都认识他几年了,你,你,你,还有你,上次还帮你打了人,你们哪个认识他没超过三年?这会儿就不行了?早干嘛去了?”我挨个儿将他们点着脑门数落了一遍,尤其重点是可可。再不搭理他们,忙自己的去了。
虽然南丰在警官学院里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但变得如此炙手可热,还要感恩于不久前发生的一桩事情。
那日南丰独自一人走在警官学院正门口那条交通主干道旁的人行道上,边上的花坛里是一盆盆金灿灿的九月菊。其实从这学期回到学校以后,南丰就特别喜欢自己一个人在课间一个人走走,只是有时是在路上,有时候是操场上。他喜欢用这样的时间一个人思考,静一静,沉淀一些已渐远去的东西。那日是他这样的日子里在稀松平常的日子。
他却遇到了坐在马路牙子上哭泣的五岁的小女孩叮叮。叮叮坐在丁字路口的正对面,对着面前的马路,大声哭泣着。这一幕一时引起的南丰的好奇心,南丰蹲下来问叮叮:“小朋友,你在这里哭什么?”
小叮叮看了看南丰身上的警服:“你是警察叔叔吗?”
南丰点了点头。
“警察叔叔,妈妈说有事情就找警察。我和妈妈走丢了。”
“走丢了?怎么会走丢呢?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呢?”南丰有些发愁,这附近既没有幼儿园也没有小学,他有点想不通这小姑娘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和妈妈逛超市,出来的时候妈妈说钱包被偷了,就开始跑。我跟在她后面跑,但是我跑的没有妈妈快……”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哈,然后你就沿着妈妈跑的不见了的方向走走走,就走到这里了是吧?”
小女孩点点头,又开始哇哇大哭。
南丰看了看旁边,从花坛里摘了两朵金菊,递给小女孩:“给,拿着,别哭,叔叔带你回家。”
却不想,就这一幕被身后两个南丰的学妹给拍了下来。他们不止拍了下来,还传到了他们的博客上,传到了学校的BBS上,传到了天涯,传到了新浪……
那是一个博客和BBS横行的年代,也是正狂热的年代。南丰的照片很快就被多次点击和转载。
我也在可可大惊小怪的提醒下看到了这篇题目是《警官大学最帅师兄》的帖子,照片上的南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举着两朵金菊,正弯腰将金菊递给面前的小女孩。他面前的,是个扎着两个小马尾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脸上还隐隐能见泪痕,脸上的表情,却是破涕而笑。
而将这则帖子推到高峰的,却是一篇后续报道:《最帅师兄竟是活雷锋》。报道的内容是警官大学一名大四学生路遇迷路小孩,将她送到了派出所,并帮助派出所干警一起寻找到小女孩父母的事情。
其实后来的南丰告诉我,他不过是将小女孩送到了最近的派出所,并且恰好小女孩的父母已经报警,所以南丰刚好在派出所等到了小女孩的父母,和派出所的警察们一起将小女孩交到了他的父母手里而已。
“可是南丰啊,你出名了唉。你要知道,现在出名有多难,多难啊?”在那日南丰跟我倒苦水,说他有多苦恼时候,我咬牙切齿的告诉南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