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坐在北江河岸边的石头上,任凭有些清冷的河风携带着河水里的污腥气向自己扑面吹来。泪水又一次很快的被河风吹干,眼角有一些难受。我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的在岸边坐了多久,心早已经疼的没有知觉了。我终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紧靠河边的一块大石上,面朝河水,举起了双臂……
这一天是2012年5月12日。
没错,这一年已经到了2012年,距离我们青葱岁月的结束已经五年之久了。五年前,当我还是一个懵懂少女,怀揣着憧憬走出校园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后来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觉得一切都应该是美好的。那时的我和叶浅浅总是依偎在沙发上抱着一桶零食望着电视,再顺便取笑一下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南丰。我们认为日子会一直这个样子,就这样走下去。
然而生活,总是用出其不意的方式告诉我们,没有什么,会从始而终,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命运中,总有着许多的意想不到,许多的起伏波折……
五年前那个北江梧桐叶绿的让人心里发闷的夏季。
浅浅宿舍的女人们吊带短袖,穿的花枝招展,却一个个有些灰头土脸。我看着她们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么的过意不去了。这些财大的美女们有人刷厕所,有人洗厨房,有人扫地,忙的不亦乐乎。而南丰指挥着他的兄弟们,将我和浅浅还有他一箱箱,一包包的东西往进了门口客厅中央的空地上磊。
在距离浅浅的毕业典礼还有三天的时候,我终于敲定了租房的事情。于是浅浅、南丰一合计都决定趁着二人现在可用的壮劳力还在,提前启动了搬家方案。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位于北市区的房子,之所以喜欢它是因为小区的院子里移植了一些大株的梧桐树。从楼上往下看的时候,乍一看还挺像在学校的宿舍里往下看。浅浅和南丰看过房子之后都说我自私,我抢白,你们将这个难搞的任务交给了我,我自然是要享受一些特权的。当然,小区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交通的方便等等综合情况的折合让浅浅和南丰还是都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于是乎齐刷刷的点头签下了这里。当南丰的舍友陪着我去学校将最后一批物品运出的时候,我站在校门口一遍又一遍的回头。这个骂了四年,从此以后可能要思念一生的地方。我安慰自己,就在附近,能来的机会太多了。麻痹了悲伤和难过,我在门口匆匆打车离开。
在警院帅哥们赞叹的眼神中,财大的美女们刷亮了几乎每一块地板和墙砖。家具有些简单,却已经足够我们生活必须,已然去过几遍的家居市场显然是没有派上太大的用场。刚刚走出校园没有多久的我们队生活的要求简单又简单。一群人忙活了一天,一个像模像样的家就出来。这个晚上,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散伙饭。两个宿舍人们恭喜我们喜迁新居,而我们则祝福他们前程光明。
新家的第一个夜晚,一个人度过。安静的空气里,只能听到上下水的声音。
浅浅搬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贾意的耳朵里。他一个人站在楼道的拐角处抽烟,有些散乱的眼神里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贾意抽完一只烟,狠狠的在垃圾桶上摁灭,转身回了宿舍继续面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最后一遍审稿了。
贾意强烈的反对下,霁霏放弃了要贾意和自己同住的要求。却替贾意租下了一套位于城中广场旁边的房子,她将一切收拾停当,将钥匙交到了贾意的手中算是通知。自己则是豪掷了80万在里贾意租住房子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07年的北江,房价还没有成为神话。还算是一个宜居的城市。
这几天的霁霏为了让贾意安心的准备毕业答辩,并没有太过打扰他,只是每天中午准时打个电话问个安好。如此这般,贾意心中因为霁霏而来的烦躁感到是少了几分。而他的烦躁,更多的来自于浅浅,就连找到房子要搬家,这么大的事情,浅浅都没有告知他一声,甚至于连这种告知的想法都没有。贾意不想离开浅浅的生活,换句话说,是他不想浅浅离开自己的生活。
警官学校的校园里,南丰一个人坐在训练场地。巡光灯柱由远而近的投了过来,将附近照的一片光亮,很快就慢慢移远,只剩下远处楼顶的光投来的淡淡光线。南丰还是能依稀看得来远处的操场,有夜晚出来跑步的小学弟小学妹们,还有偷偷谈着恋爱的小情侣们。他想起那个晴晴离开前的夜晚,也如此刻般的静谧,晴晴环抱着南丰的双臂,以及身后她的体温。南丰的嘴角轻轻一动,嘴角一抹苦笑。他的眼白在黑暗里闪着光芒。
一个身影走的不慢,从远处直直的朝着南丰的方向。人还未从黑暗里出来,声音就已经先到了:“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出门也不知道带手机。”
“既然知道我在这里,我还带手机干嘛?”南丰的连上挂着的是笑容,一种比较假的笑容。但是他语气的温和式真实的。
“你发什么呆呢?听说你连家都安好了?”佳茜已经很克制,但是她的大小姐脾气有些根深蒂固。
“是啊。你呢?工作什么的都弄好了吗?”南丰刻意转移着话题。
“南丰,你真的决定呆在北江做空警?”
“是啊。我想当警察。”
佳茜没有像往常一样喋喋不休的给南丰分析关于待遇和收入的问题。却是选择了沉默。
其实这样的话题在他们之间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了。佳茜的努力从来都是无果的。而今晚她赶来,也许是给了自己最后的一次争取机会。但是听到南丰这样回答的佳茜,终于选择了放弃再做最后的挣扎。
“那好吧,我再不劝你。过两天答辩结束,我就离开北江了。南丰,祝你幸福。”
南丰是做好了听佳茜长篇大论好久的,这样的佳茜却是让他有些惊讶,他略微愣了一下,一只手伸给了佳茜,佳茜会意,轻轻一握。“也祝你幸福,佳茜。”
佳茜离开后,南丰的心底里突然间一阵轻松。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旁边曾经和华非每天都要腻一会儿的单杠:“华非,我的兄弟。咱们毕业了。”
即便是知道在这里就能找到南丰的佳茜,也不知道南丰每一次从这里离开前要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说给这个单杠,说给他的好兄弟华非听的。
在我幸福的独居了不到三日后,南丰和浅浅双双结束了他们的毕业答辩,毕业典礼,散伙饭,送别后,拖着最后的行李到来。一百平米的房子,终于有了人声和活力。我们在三个人终于到齐后的第一天,早拟了一份条目超过了一百的“同居协议”。内容五花八门,涉及各色生活事宜,甚至于包括“南丰不允许带除了妈妈之外的任何女性回家”,也被我和浅浅以两票的优势写进了协议里面。南丰叫苦:“那要是我哪天找到了一生挚爱,就是准备结婚的那种,认真谈恋爱的那种的,能带回来吗?”
“可以带回来让我们看看。但是,从那一天起,你必须独立搬出去生活。”我对着南丰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浅浅举双手表示赞同。
“那为什么你们就可以带男性回来?”南丰表示抗议。
“因为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是人,你是动物。”浅浅是这样回答南丰的抗议的。乍一听觉得和南丰的抗议没有太大的关系,再一听来,却是完全准确。
南丰再次表示无语。这份“同居协议”似乎是有些不公平,但是却通过了,且从即刻开始执行和生效。违反的惩罚是连续做一周的家务,内容包括洗衣做饭,收拾房间。而平时我们的安排是浅浅做饭,我洗衣服,南丰负责一切的体力活。
“其实我们住在这里,是不需要太多的体力活的。”浅浅给南丰解释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在眨。但是我依然表示百分之百的赞同这样的分工。工作后第一个月的工资,一定要添一台洗衣机,我已经在心里生成了这样的计划。
但是即便我们三个人整整花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制订出了这份协议,当天夜里,我还是被浅浅凄厉的尖叫声给吵醒了。原因是,浅浅半夜爬起来迷迷糊糊去卫生间的时候,一推门,看到了背对着他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短裤的南丰。第二天一早,浅浅就在协议的最后又加上了一条:“使用卫生间必须要反锁门。”并且专门备注,此条南丰重点注意。
待到南丰爬起后见到协议,继续加上一条:“进入房间内任何一道门前必须敲门,并使用文明用语进行询问。”南丰揉着惺忪的睡眼告诉我,浅浅尖叫完之后,隔着已经被南丰关上的门喊了一声:“FUCK!”看着我望向浅浅的质疑的眼神,浅浅淡定的告诉我:“我那个时候已经被吓傻了。”
南丰扭头告诉浅浅:“吓傻?我中枢神经都被你的尖叫给摧毁了。”
“中枢神经?南丰,你后来大小便失禁了吗?”浅浅从一堆的杂志里将头抬了起来,面不改色的冲着南丰说完,又低下了头。
我看着南丰有些扭曲的脸:“要不要再加一条,不许进行语言攻击。或者说,不许进行语言及人身攻击。”
南丰吸吸鼻子:“这条还是算了吧。”
待得南丰进了卫生间洗漱,我速度的跑到浅浅身边,俩人一顿窃笑。“小艾,我们是不是过分了?”
“不过分不过分,南丰抗打击能力超强的。”
“你都不知道,我昨晚上迷迷糊糊的看到南丰,就差大喊救命了。”浅浅一副确实受到了很大惊讶的样子,认真的说着。“再说了,对他狠点,对我们好也对他好。”
我对浅浅的意见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