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职业生涯,在章佑平不浮于表面,却做的实际的“教导”和“指引”下开始了。
章佑平是个合格的老师,第二天他就给我送来了制定好的培训计划。他制定的培训计划我不知道是不是堪称完美,但绝对是细致入微的。起码在我看来,在他的那个层面上,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和心思来制定的。几乎所有涉及的内容,涉及的需要培训的东西,全部都写了进去。他让我依照这个计划每天严格的进行下去。用他的话说:“小艾,你要是严格的按照这份计划进行,你将会是史上培训时间最短,收效最好的新学员。”
我看着不怎么爱开玩笑的他:“是吗?以前没人突破吗?”
“不是没人突破,是没有人给他们制定如此完美的培训计划,也没人给他们计算每项内容学到掌握的最短时间。”章佑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着。脸上的表情让我看不出他到底是在认真的讲,还是在开玩笑,还是在故意夸张。但不论如何,这份培训计划很快就付诸实施,我是第一个实验品,堪称“小白鼠”。但不管是我,还是章佑平,都坚信,我这只小白鼠,将是史上最优良品种的小白鼠。
从当天起,我就抱着那份培训计划,依照上面的列项,开始了一项一项的学习。也许学员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我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除了学习。顶多替办公室的其他人跑跑腿,找领导签签字,送送东西,帮帮忙。我知道未来的工作不是这个样子的,看着办公室里其他的人每天在电脑前忙的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我在微微有些恐惧的同时还挺有些羡慕。想象着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接着电话然后一丝不苟的告诉电话那头应该怎样怎样,或者说是双方争论半天最终确定一个方案。一切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美好的,充实的,让我做梦都想着可以快一些达到这样的水平。
章佑平似乎是能看出我的想法一般,每天都会在吃饭的时候,循循善诱的告诉我一些学习的方法,而说的最多的,还是让我不要着急,脚踏实地,慢慢的来。基础打牢了,墙体才稳。其实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但是从章佑平的嘴里讲出来,却是让我竟然产生了一种佩服的情绪。
浅浅最初的职业生涯是平静的。虽然大家都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但是贾意几乎连和浅浅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浅浅像是大学时候一样,甚至于比大学时的她性格都要开朗活泼,很快就和这些同“班”同学们打成一片。美女加才女浅浅到了哪里都是很受人欢迎的,在一大群才子佳人的围绕下,从一出现就有些离群的贾意,似乎就更找不到什么接近浅浅的机会了。当然,眼尖的浅浅还是发现了,几乎是每天下班后,都会有一辆车来接贾意,开车的是个女孩,虽然墨镜占了大半边的脸,但是浅浅依然可以看出那是个美女。每每到了下班时刻,大家嘻哈着到单位办公楼门口,看着接贾意的车子绝尘而去,发出啧啧的声响。有男生打趣,说还是这贾意厉害,刚上了班就天天有美女接送。也有浅浅之前的校友,隐约知道知道些浅浅和贾意的,偷偷的拿眼瞄浅浅。却只有浅浅,像是没有任何反应一般的和周边的人们闹腾的更欢。
还好这样的生活不是太长,一个月的岗前培训也是转瞬即逝。当浅浅得知自己被分配到了城北的分行,而贾意居然被分去城南的分行时,她的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开心。她只是悄悄的对着空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仿佛憋在心底很久了一般,她在心底里告诉自己,不错,总算是看不见了。
分到分行的浅浅,新环境,新同事。做事情向来认真的她很快将自己一头扎进工作里,所有的事情,便似都被工作的热情给冲淡了。
同样长舒了一口气的不止是浅浅,还有贾意。
一个月前,当霁霏得知了贾意公司的地址后,以一种无比兴奋的语气和表情告诉贾意:“亲爱的,我公司租的写字楼刚好在你们单位附近哦。我可以每天下班去接你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贾意听着霁霏那喋喋不休的话语和一脸虚伪的表情没有再继续去往下听霁霏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驳。贾意心中清楚,不管自己的单位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都会和霁霏“顺路”。都很凑巧的在她写字楼的附近。与其做无用的抗争又生出诸多时段,还不如安静的过这些日子。
贾意的心底里,有一种隐隐的担心,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将浅浅和自己进了同一家银行的事情告诉霁霏,更没有告诉霁霏近期的这个新员工培训,自己就和浅浅在一起。这时候还依然年轻的他,虽然开始学会了抗争。但更多的,他似乎在一点点的学习周旋。一个听起来很普通和褒义,却总是让人深思的词语。尤其,是这种和女人的周旋。
当章佑平培训计划上的项终于被我一条条的划掉,就剩下最后一条测验的时候。浅浅已经每天都甩着漂亮的长发,穿着淑女屋的小外套赶着公交往城北上班了。进了城北分行的她会在几分钟之内让自己的飘飘长发变成发髻簪在脑后,换上一身深色的职装,再蹬着我看着就咂舌的高跟鞋咔嗒咔嗒的走进柜台后面属于自己的位置,同时挂上好看的笑容,对着小话筒用好听的声音说:“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而小区院子里的梧桐叶也从墨绿变成浅绿,变成浅黄,最终落了一地,只剩下倔强的几片挂在枝头变成枯黄。深秋又至。
这天的下午,我和浅浅都早早从单位开溜,跑到附近的菜场寻找原料,包括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抱了一瓶红酒。在前一天的晚上,我和浅浅得到消息,南丰同学的封闭式训练终于结束,即将归来。
南丰像是英雄凯旋一般得到了我们两个的热烈欢迎。成长的轨迹里,这怕是最长的一次分别。所以我和浅浅突然间似乎懂得了什么叫思念,南丰在我们两个的心目中也突然间重要了起来。在准备晚餐的时候,我无数次就FUCK的问题提醒浅浅,浅浅把头点的跟小鸡啄食一般:“放心好了,我现在看见南丰了比看见你还亲,怎么舍得骂人呢?”
这一餐饭,吃的自是热热闹闹。我看着南丰和浅浅两个人抱着红酒杯子对酌,浅浅的脸上两片红晕升起,南丰也是面色发粉。心里真是一百个担心这两人搞不好就要抱头痛哭,到时候我还真说不好该劝谁。不过还好,在仅仅只买了一瓶红酒的前提下,浅浅到后来只是在屋子里打了两个转就说头有些晕,要提前休息了。南丰倒是还好,顶着一脸的粉红帮我善后。
“小艾,这位没事儿吧?”我刷碗的时候南丰将脑袋朝着浅浅的房间歪了歪问道。
“没事啊,挺好的。”
“不是说贾意跟她分到一家单位了吗?没什么事情吗?”南丰继续。
“哦,你说这事儿啊。”我看了看浅浅的房间。“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浅浅还是放不下贾意。”
“是吗?我就觉得她心里好像有事。”南丰有些忧心忡忡。
“呦……你还能看出这个啦?”我看着南丰打趣。
“去。你和浅浅两个人,张张嘴我就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南丰将自己说的跟我和浅浅的妈一样。
“就是,你可以升级当妈了。从明天起饭你来做。”我将最后一个碗冲干净,递到南丰手上,将围裙一解就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南丰在身后小声的抗议:“凭什么?两个女孩子你让我来做饭。”
“就凭你可以升级当妈。”我回道。
后来南丰告诉我,其实这段时间还挺想念我和浅浅的。他说他去了集训地才发现,我们就像是空气一样,只有没有了的时候才意识到少了一样东西。我对南丰的比喻极度鄙视,我告诉他,我不是东西,他才是东西。也许是我也少喝了两口的原因,我愣是没觉出自己的话里有什么问题,南丰也没觉出,大家各自回屋休息。
之后的日子,我和浅浅美好的二人世界因为南丰的归来而被彻底破坏。我们两个人再也没办法穿着各式的睡衣睡裙在屋子里窜来窜去。南丰的工作时间并不是很规律,我和浅浅两个迷糊虫从来都没办法确定他会不会在我们两个人在客厅里因为看见电视里某个帅哥而疯狂的尖叫的时候突然顶着一头的乱发就从他的房间里窜出来并警告我们不许打扰他休息。也从来都说不上在做好心理准备加班回去的晚上应该是一屋子的黑的时候结果就有人做好了一桌饭等着我们。更不确定裹着浴袍从浴池出来的时候本来只有自己的家里突然间就多了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和浅浅沉浸在帅哥回来的喜悦中,将这些过去三个月里刚刚培养出来的习惯沉痛的改掉。
浅浅煞有介事的告诉我,假如现在有帅哥敲错门的话,我相信,他又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发生一见钟情。
“哼哼……”我在鼻子里闷哼着告诉浅浅:“遇见妖精,一见钟情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八十太少啊。”
浅浅对我的话相当受用,对着镜子摆了半天的POSS,从各个角度看了看自己的倩影。在很多个这样的时候,我都怀疑,这个出了门别人面前端庄有余,热情适中,典雅够足,活泼到位的浅浅,真的和跟我住在同一栋房子里的浅浅,是同一个人吗?
但是不管怎样,南丰归来,我们的生活一天天的走入一种似乎本该如此的正规。这些进入社会最初的时光,平静而美丽的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