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恋爱吧,微微的涩意中又带有清甜蜜意的感觉,情之一字之所以诱人,就是在这九曲回折中的磨合出来的曼妙。
有时候喜欢捉弄她,让她误以为他跟别的女生有什么。
看她一脸凶巴巴地瞪视着自己,他会觉得很有趣,从来没有一个女生,像她这样。
其实那次在饭店工作的时候,她一进门他就看到她了,只是表面上没有表露半分,他故意笑得一脸温和地同别的女生搭讪,眼角的余光瞟到她坐在角落里那张阴暗冷戾的面容,心里面简直乐翻了天。
原来她也会吃醋,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她对他的感情并不亚于他。
可最终,她还是离开了他。
她应该已经和另一个男人上了飞机去了法国。
只是,阿璃,四年后再见,你还会记得我么?——
四年后。
法国巴黎某所的贵族学校。
当铃声匆匆打响,一群学生们从教室中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讲台上的女老师收拾好讲义也准备走出教室,视线环顾教室一周,落在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一个女生身上。她斜趴在桌上睡得很沉,一头海藻般的黑亮秀发垂泻而下,遮挡住她清丽秀美的半张面容。
女老师挽起唇角无奈地笑了笑。
自从第一天开学的时候,她就开始关注这个女生了,每天上课不是坐在角落里戴着耳机听课就是趴在课桌上睡觉,而且女生性格冷淡内敛,在校的朋友也很少。
虽然女生每节上课都自顾自地干自己的事,但是老师从来不敢过问一句,因为校领导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这个女生要特殊对待,据说,这个女生家世很大,有很硬的后台,所以,很少有人敢去招惹这个女生。
女生在校的追求者数不胜数,但从未有人敢轻易告白,或者是大胆地展开追求,曾经就有一个桀骜不羁的男生开了这样的先例,男生家境还算是小康,在本市略有名气,父亲是暴发户,所以男生在校才敢肆无忌惮,甚至与外校人结伙,打架抽烟,无事不干。
这个女生一进校园,男生的目标就锁定了她,但女生甚是清傲孤冷,每早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抽屉里的那些情书,她一般都是看也不看地就扔进垃圾桶,而这一举动恰好引起了男生的兴趣。
但无论男生怎样示好,回应他的只有女生冷漠一瞥。
男生最终是被逼急了,在半路上带了十几个哥们儿堵住女生的去路,而这个女生也最终失去了耐心,冷恼地道:“如果你识相的话,就最好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呵。我倒是很好奇,你能怎样?”男生猖狂地大笑。
结果第二天,男生就被人暗中打断了手脚,被迫勒令退学在医院休养。
从此,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追求女生。
不过说来也奇了,虽然女生每节课都在睡觉,但是成绩在班上却是遥遥领先,一直名列前茅,排在前五名,而且从未掉过。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放学了……
女老师缓步走过去,一手轻轻地搭讪女生的肩膀,拍了拍,清声道:“同学,醒一醒,现在已经放学了……”
女生动了动,带着一脸被吵醒的不耐烦抬起头,女老师先是一怔,眸光一滞,呆愣了半晌,那是怎样的一双冰蓝色美眸,竟是如此美,纯澈明媚地宛如一潭幽水深不见底,窗外的夕阳如血从女生的侧面折射过来,更是照映得她的五官冶艳媚惑,犹如天人令人不敢逼视。
那种让人惊艳的美,与生俱来的高贵冷艳。
“有事么?”
女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清然如黄鹂般动听,虽冷,却恁地柔媚悦耳。
女老师这才回过神来,她面色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已经放学了,你赶快收拾收拾回去吧。”
“哦。”她淡淡地颔首应了一声,唇角若有似无地挽起,嘴角绽放的淡淡笑意如妖艳冷魅的蔷薇般迷人。
顾晓璃站起身收拾好书包后,径直打开门走出了教室。
外面迎面直射过来的阳光洒落在她高挑纤娆的身形上,晃得人有些炫目。
女老师微微眯起眼,目送着她远去,有半晌的失神。
司机枞迅在校门口已等候良久,见顾晓璃拎着书包迎面走过来,忙迎上前去从她的手中接过书包,并替她打开车门,顾晓璃跟着弯腰坐进车中,车子发动引擎,一路狂驰而去,徒留身后尘土飞扬。
车内暖气十足,顾晓璃出神地望向窗外的风景,这年巴黎大雪,周遭的一片茫茫鹅毛大雪近乎覆盖了天地间的一切,记得她离开洛弈的那一年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雪,那让人绝望的一场大雪。
而转眼间,时光白驹过隙,已经过去了四年。
记忆中那个清俊妖娆的少年,还在等着她么?
这四年之中,她学会了很多,她渐渐地学会了压制自己的脾性,学会对讨厌的人微笑,学会将所有的苦楚埋藏在心底深处,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无知的懵懂少女,不得不说,伊靖枫教会了她很多。
而今,她已学会戴上虚假的面具去取悦伊靖枫,眼下,唯有顺从着他,她才有机会再次回国,再次回到洛弈的身边去,她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再那个少年一面。
阿洛……你一定要等我……很快,我就能回来了……——
车子最终在一所豪华壮美的三角形欧式别墅前停下,顾晓璃拿着书包下了车,大雪已经在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保暖的长靴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偌大的庭院内种植着各色各样的法国名树和盆景。
入了冬,枝叶凋零,一排排的枯树残花,满院的苍凉荒芜,极目可触都是积雪覆盖,她环顾周遭的萧条景色,虽有几分荒凉但不失几分雅致。
她穿过这空荡荡的庭院,径直步入别墅内。
一手按响门铃,少顷便有女佣前来开门,满面恭谨柔笑地迎她进门,并细心地为她拿来毛茸茸的拖鞋换上。
“哥哥呢?”
将手中的书包递给女佣,顾晓璃趿上拖鞋,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个的称呼,她叫了四年。
“少爷在二楼洗澡,待会要去赴宴。”女佣轻笑回道,眼里含着抹深意,“少爷还说,要顾小姐一起去,顾小姐还是赶快换上件得体的衣服马上陪少爷出门去吧,宴会就要开始了。”
话里有话,顾晓璃自然能听出这个女佣意有所指。
顾晓璃默叹一声,说不定待会又有一场硬战要打了。
其实,她已经习惯了陪伊靖枫出席各种商业应酬的场合。
每次,她都是作为伊靖枫的女伴出去的,虽然伊靖枫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她心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像四年前的自己那样任性。
做戏,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这样的戏演了四年,她早已厌倦,心已麻痹到没有任何知觉。
她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养在囚笼中金丝雀,任人肆意玩弄观赏,这四年间,伊靖枫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生活条件是上等人的优越,走到哪里,她都是群人众星捧月的对象……
只因为,她是伊靖枫的女人。
这种金迷纸醉的生活她熬了四年,心早已枯死。
每天早上都是从一场晦暗恐怖的噩梦中惊醒,尔后换上一身华丽的衣着下楼陪伊靖枫去吃早膳,也习惯了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
什么话都不说,习惯了女佣们那些呆滞恭谨堪比官方的表情,习惯了日复一日没完没了对身边的每个人做戏,她昂起首对所有人展开娇媚温婉的笑容,就这样笑啊笑的,笑得脸都快要僵掉。
如今的她,只有一个念想,那就回去。
顾晓璃径自走上二楼,她来到衣柜间挑衣服,衣橱中挂着的全是那个男人所钟爱的简约却昂贵的西装。
她随便挑了件衬托他冷贵疏漠气质的银白色纯手工麻菲西装放在床上,便迈起步伐走向浴室。
浴室内响着沙沙的水声,她深呼一口气静下心来,一把拉开了门。
偌大的浴室足足有两百平方米,精美纯白的浴砖瓷及按摩式浴缸应有尽有,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白色的浴缸中满是泡沫,伊靖枫正躺在里面泡澡。
一手夹着抽了一半的香烟,他微微歪着头一动不动,闭阖着俊眸似是在小憩,顾晓璃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便听到身后男人淡淡的磁魅声音:“站住。”
轻飘飘的两个字不愠不火,男人声音温润低柔,却隐隐给人种窒息的压迫感。
顾晓璃轻咬住下唇,转过身时立马换上一脸的娇柔笑意。
她缓步来到男人的身边,抬起纤白的小手,轻柔地为伊靖枫按摩双肩,“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还要让你等我,今天应该很累吧?”
她按摩的力道适度,他闭着眼睛享受,半晌不语。
之后便是长久的缄默,这种氛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让顾晓璃倍感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