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似曾相识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慕容雨兰一行人都已经远远的离开了栖霞寺。
楚云云珀还是愣愣的站在那里。
他真的很难相信,他曾深爱过的人,那个天真无邪的雨兰妹妹,那个说过要一直伴在他这颗最亮的星旁边的雨兰妹妹。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变了,他更想不到其实早在他替他的雨兰妹妹顶罪之前她就已经变了。
“施主!天色已晚,施主是要在此留宿吗?”一个小和尚从旁经过看见楚云云珀孤身一人站着,便好心问道。
楚云云珀似乎被这一声惊了一下,身子一震,转过身来苦笑了一下,开口想要回答,却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终是身子一软,便人事不知了。
一个月后。
时候虽已是初秋,天气却依旧炎热,没有一丝凉意,知了有气没力的在树上一声声的叫唤。
官道上远远的走着一个女孩,淡蓝色的衣衫已有些被汗水浸透的痕迹,她的手中挎着一个精巧的竹制小篮,小篮中放着的是纸铜钱和一些祭祀用的食物。
今日是中元,那蓝衫女孩正是荣玖玖,她来到城郊来拜祭她的母亲。
常言道“只知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自从三年前父亲迎娶了年青貌美又颇有些手腕的新夫人后,就很少来看母亲了。
好在荣家是商人之家,没有贵族小姐们那些不可抛头露面的规矩,荣玖玖每逢年节都自己来城郊母亲的墓地来看望母亲。
不多会儿,荣玖玖便走到了墓前,天气可真是炎热啊,这墓地四周的花草都被烈日晒的怏怏的。
依着古人的“前不栽桑,后不栽柳,中间不栽鬼拍手。”前荣夫人的墓上旁种植着的是一颗桂花树。
桂花树性子颇为刚烈,“桂枝之下无杂木”。前钟夫人的性子也是如此,眼里容不得半点渣子。
“花容未重黄金色,凛志钦渠甲众芳。”
旁的坟头的杂草树木都已被晒的焦枯,独独荣玖玖母亲的坟山因着种了桂花树,没有太多杂草,而桂花树又经得起酷热,兀自还是一片翠绿,在满目的枯黄中有种鹤立鸡群的傲然。
“母亲。”荣玖玖轻轻抚摸着桂树的树干,那桂树也仿若有灵一般在荣玖玖的抚摸下枝叶“沙沙”的轻响。
“我是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以前父亲对我严厉,我以为是因为对我的期待,所以我努力的去完成每一个他的要求。”
“而如今有了弟弟,他却那般溺爱,难道他对他就没有期待吗?”
“母亲你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去做吗?我真的好迷茫。”说着,荣玖玖把小篮中的纸铜钱拿了出来。
她抽出一张在墓前点燃,又一张接一张的把篮中的纸铜钱向那点燃的铜钱上加着。
她接着说道:“若是父亲让我来继承家业,我当然义不容辞会向以前一样努力。”
“若是父亲让弟弟来继承家业,我也会毫无怨言的辅佐与他。”
“可是现在父亲他只说荣家的家业不分男女能者继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难道是故意要看着我们内斗吗?”
愁绪涌上了荣玖玖的心头,眉间轻蹙,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小心!”过了不知多久,忽然一把折扇向她的裙摆拍来,荣玖玖吓了一跳。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裙摆处竟然已被那点燃的纸铜钱所灼,竟然烧了起来。
好在那火并不大,应是刚刚着起来,被那柄折扇没拍两下便熄灭了。
荣玖玖缓了缓神看着那柄折扇的主人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正是楚云珀,只是却又早已不是原先那个楚云珀。
见荣玖玖没有认出他来,他的嘴角弯成一抹微笑,眼神有些玩味:“我本无心救你,你也无需挂怀,本是素昧平生,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着他便将折扇一收转身离去。
“我以前见过你吗?”荣玖玖对着楚云珀的背影追问道,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楚云珀只是不答,渐行渐远,竟是没有丝毫的停留,最终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好奇怪的人,荣玖玖心想,这就走了吗?
她看着楚云珀的背影,心里却有些奇怪的情愫在暗中悄然的滋生,小女孩对于英雄救美这样的故事总是能展开无限的遐想。
虽然荣老爷总是把她当做一个成年人一样看待,但到底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
天色已近黄昏,荣玖玖祭祀完了母亲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尘土和草屑。
当她看到那被烧灼的焦黑残缺的裙摆,又想起那张戏谑的笑脸。
她心里不由得暗暗有些恼,有那么可笑吗?
又不觉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呀,怎么这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
唉,算了还是别去想这些没用的了,眼前自己的处境很是尴尬,自顾不暇那还有心思去管这些有的没的,就当做是一个奇遇吧。
再说那楚云珀,本来他看见荣玖玖出城,便一路跟过来,心里想着还能不能再见那无情之人一面。
谁料到荣玖玖竟然走到了城郊的一座孤坟旁,见她神色凄然,听她的话语,竟然是前荣夫人的墓。
身为堂堂荣府夫人,她竟然葬在如此简单的坟里,和慕容雨兰的锦服华饰比起真可谓是天壤一别。
但是转念他又想到荣老爷也是近年来才发的家。
死人为大,虽然现在有条件另寻风水宝地,这坟却是能不迁还是不迁的好,于是便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因果。
既然想见之人未能见着,楚云珀就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却看见荣玖玖的裙摆冒起了黑烟,而她却浑然不知,鬼使神差的楚云珀便跑过去,用手中的折扇拍灭了那裙摆上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