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午饭,稍微整顿了一下,去看了看师父,然后就同他们告辞,再次离开了阳关村。
阳关村离玉门关有一些距离,可是他们马上就可以找过来,我还是尽早走得好。我暂时赶走了韩倾落,她回去禀告太后之后,一定会去月燃族询问。也不知道蒙夕会怎么回答他们。不对,太后杀我是暗杀,就算要问也没蒙夕什么事儿。那月燃族那儿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日后木扬和太后那儿通了消息,那月燃那儿会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呢?万一他们和太后那儿联手,我就真的只有死的份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回长安,截断木扬与皇宫的通信,就可以了。我打定主意,改头换面,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教书先生,一点一点地往长安去了。
我一回到长安,便找了长安一家最热闹的酒馆坐下。我是来打探消息的。打探萧致远的消息,更重要的是打探萧揽玦的消息。
我在那儿慢悠悠地吃饭,足足坐了一个时辰。小二和掌柜的给了我不知道多少的脸色。我不为所动,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结账,出去了。
距我离开长安已经将近半年了,萧致远的大限也越来越近,就连外面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们都已经知道了。而关于皇位的人选,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是萧慕青。而关于萧慕青的消息是,他的九皇妃流产了。而民间传言则是木烟萝压根就没有怀孕,只是为了救木扬,才假装有的身孕,所以后来就又突然流掉了。
而萧揽玦的消息,只有一个思妻成疾,卧床不起。
思妻成疾,卧床不起。
我听了之后很感动,立刻去找萧揽玦。不过我不是从正门进去的,而是从侧门进去的。转个弯,就是清荷院了。
可是他并没有卧床不起,而且还生龙活虎的,所以也压根没有思妻成疾这件事情。他没有生病自然很好,可是……我还是有点失望。
“你是谁?”萧揽玦和韩羽警惕地看着我,萧揽玦在第一时间把桌上的一张图纸收了起来,而韩羽已经一剑刺向了我。
我身形一侧,躲开韩羽的攻击,然后扯下了那一把山羊胡子。我担心意外,所以沾得很劳,现在这样硬生生地扯下来,还真是痛啊。
他们认出了我,很惊讶。韩羽立刻收了剑出去望风。整个书房里现在只有我和萧揽玦两个人。我以为他看见我会很开心,就算他没有病倒,半年未见,看到我也应该很开心的。可是事实却告诉我我想多了。他并没有很高兴,甚至连一点点高兴都没有。他没有热泪盈眶,也没有和我深情相拥,他几乎在韩羽出门望风的同时伸手将我往外推,嘴里还问着:“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等我去接吗?”
“韩倾落还没有回来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吗?”
萧揽玦震惊,终于停止了将我推出去的动作,可是我的心已经凉了,已经没有重逢的激动和喜悦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想像一个弃妇一样在他面前哭诉自己这半年有多凄惨。如果他会心疼,也许我会这样做。可是我现在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会心疼我。
“你手里拿着什么?”
“没什么。”他不自觉地将图纸往他身后藏了藏。
“我要看。”
“真的没有什么。你赶快走吧。万一被太后发现了,你就危险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一定要看。我看过之后马上就会走。不会妨碍你的。”
萧揽玦犹豫了很久,我固执地将手伸到他面前,就算酸了也不放下。他终于还是妥协了,将图纸放在了我的手上。
这是九皇子府的图纸,上面还标注了侍卫巡逻的时间。我慢慢地抬起头,问道:“你想杀萧慕青?”
萧揽玦眼神闪烁,将图纸拿了回去,语气生硬地和我说:“现在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我不能再等了。”
“可是……”
“你以为我想吗!”我还未说出劝说的话,萧揽玦已经爆发了,“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他不死,他就会当上皇帝,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两个!”
“他已经当皇帝了,为什么还要杀我们?”
“所谓养虎为患,不得不防。”
我冷笑道:“这么说,如果你当了皇帝,也一样会杀了萧慕青了?”
“事实如此,只是早晚的问题。”这次,他的回答,倒是坦然多了。
我迅速地将假胡子贴了回去,匆匆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便转身出去。
“你去哪儿?是去钦天监吗?那儿有天测还有你师父冥介,你应该会安全的。”
我的身形一顿,转过来问他:“你知不知道我这半年去了哪里?我看根本不知道吧?既然如此你怎么来接我?”
“你担心什么?不是有天测吗?他只要动动手纸,就知道你在哪里。”
我面色一冷,背对着他:“那你又何必问我要去哪里?让天测动动手指不就知道了?”
我出了书房,一把推开挡在路中间的韩羽,从侧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