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青回来的时候,已经醉得不成样子。走得是东倒西歪。每当人觉得他这一步就要摔倒的时候,他却又能顺利地迈出第二步。他走得歪歪斜斜,仆人们连忙去扶,他却暴躁地把他们全都推开,而且力气大的惊人。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平时人前,或是在我面前那样的彬彬有礼了。
是因为花晨吧……我看到他这样,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发酸。
“九爷。”我忍住伤心,赶过去扶他。他没有推开我,我暗自窃喜。可当我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我的心却开始往下坠。
他并不是没有推开我。他只是认错了人。
我将眼泪憋了回去,然后扶着他往里走:“萧慕青,快点进去!”我将花晨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他果然傻呵呵地笑了起来,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吃力地扛着他。
“小姐……”瑞雨想来帮我,我挥挥手,拒绝了。
我把他往床上一扔,大口地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去拿已经准备好了的伤药,给他涂药。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我如何把他扔在床上的,他就维持着什么样的姿势,只是他的眼珠子却随着我的走动而转动。其实并不是因为我。在他眼里,他看见的,是花晨才对。
他没有闹,这让我很欣慰。我帮她涂好药,就转身开始收拾东西出去。正收拾着,突然有一股浓烈的酒气从背后包围了我全身。我浑身一僵。
萧慕青将脑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然后开始续续叨叨地说话。因为酒醉的关系,使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但是大致,还是听得清楚的。
他一开口,便是“晨儿”。
“晨儿。萧揽玦他就是一个混蛋!他……他居然说我不和他抢你。我也想抢啊。可是……可是你又不喜欢我。还让我娶木烟萝……”他的头动了动,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继续说,“娶她也……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也要木扬的势力……主要……主要还是你高兴就好……嗝!”他突然打了一个酒嗝,我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心也已经钝痛到麻木了。我用力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慌忙将我抱紧。不,他是将他的晨儿抱紧了。
“晨儿,晨儿你不要走!”他死死地抱住,慌张地说,“晨儿,我喜欢你!虽然……虽然已经迟了……”
“那木烟萝呢?”我突然开口问他,“木烟萝……你喜不喜欢她?哪怕一点点……”
“不不不!”他更加地慌乱,把我掰过来,焦急地解释,“晨儿,我只喜欢你一个。我真的只喜欢你。我不喜欢木烟萝,一点都不喜欢!”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地迷离,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拭去了我眼眶里滚落的泪珠,“晨儿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不要哭……”
“你这个混蛋!“我大喊一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你看清楚我是谁!”
我逃出了他的房间,逃出了王府。
我一直以为,只要花晨离开了,他总有一天可以看见我的好。可是那么久了,花晨那时候走了足足半年,他还是只想着她。今天,我又体会到了另一句话的含意。为什么说一个人是永远比不上一个死人?因为她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和她比较了。死去了,所以怀念。因为还在,所以忘记珍惜。
我一个人躲在桥上嚎啕大哭。我从未这样失态的哭过,不过现在是半夜,路上无人。更何况,我也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眼泪终有一刻会停止。我也有哭累了的时候。当我的眼睛再也流不出眼泪,心绪也在心情的发泄中慢慢平静下来之后,陈慎出现了。
“王妃,夜深威胁,还请王妃早点回王府。”
“你一直都在?“我的声音虽然还带着鼻音,却也恢复了平静。
陈慎不语,我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走吧。”我朝王府走去,从他身侧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