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颜醒来的时候,手机上多了许多条未读短信,还有几个未接电话。和颜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想,不会是自己住院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吧。她快速查看,入眼的都是腾宇公司同事的名字。
刘素敏(小刘):你隐藏的够深呐。
和颜看了短信后不明所以,接着打开第二条。
王向峰:恭喜你啊,和颜,轻轻松松把总裁搞到手了。
董亚洲:恭喜恭喜!
她继续朝下翻短信,大多是恭喜的短信。
和颜突然有些大限将至的感觉,她想了想组织什么语句回复,想了很久,最后只有坦白从宽,她握着手机慢慢地一一回复。
她突然想到薛少腾刚才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原来他指的就是公布他和她的关系。
他这么一发,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么有种定时炸弹的感觉,一触发,“嘭”的一声,震慑力波及范围太广了。
这种感觉让和颜想起初三时学过一节历史课,他的历史老师提问,1933年发生华尔街经济危机的特点,其中有两条便是波及范围广、破坏性强。
——和颜还没有想到她回公司后,该怎么面对公司里的众人时,另一个重型炮弹就来临了。
石兰来的时候闹得动静很大,和颜还在睡梦中被她吵醒了,睁开眼睛时,见石兰双眼红肿的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和颜突然有种老鼠被猫踩住尾巴的感觉,想闭上眼睛,又觉得于心不忍,索性强装镇定的看着她。
薛少腾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被石兰这样突然闯进来,头也从书本上离开,看了石兰两眼,紧接着低下头继续看书。
崔东在石兰之后进来,先看了下房中的情况,随后拉着石兰的手,对和颜说:“身体怎么样?”
他身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黑色,想必是昨晚在飞机上,石兰一直哭的原因,让他是一夜未睡。
和颜有些过意不去,她看向待在一旁低头看着书的薛少腾,想要叫他为他们倒水,但是她知道薛少腾那一章节书还没有看完,现在不会停下来,最终只是说:“我身体已经好多了,看你们的样子,想必是连夜赶来的。”
石兰不理会她说的什么,直接问:“是谁想要杀你?是不是杜明娜?”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几乎是说不了话。
和颜有些动容,她摇摇头,“不是她,也许是误会。”
薛少腾还没有将查到的结果告诉和颜,和颜并不知道谁要杀她,所以她认为应该是误会。
和颜面向崔东,说:“你怎么让她就这么一直哭下去?你怎么不劝劝?你看她眼睛肿的,活活的像只兔子,声音像砂纸摩擦似的。”
崔东笑道:“我劝了,劝了一夜,在飞机上,她怕影响别人休息,她自己跑到洗手间里哭,这下我没辙了,最后,没办法,我在看四下无人的情况下,平生第一次进入女洗手间。”
“我一进女洗手间,撞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外国女人,外国女人睁大眼睛看着我,手指着女洗手间的标志,说:‘Sir,youaregoingthewrongway,itisthefemaleRestroom.’”
和颜听了哈哈大笑。
石兰见她笑,皱眉,说:“你还笑得出来。”
薛少腾那一章节书看完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崔东叫了一声“薛总”。薛少腾点了一下头,问他:“你们应该没有吃过早饭吧,我让人叫了外卖,我们待会儿一起吃。”
崔东看了一眼石兰,点头。
——今年的春节,过得不是一般的不一样,自从崔东带着石兰离开后,家里也开始张罗着过年的事情,原本早应该准备好,因着和颜的身体,在过年前两天才开始准备。
但是和妈妈和爸爸两人很重视这次春节,原因不止是春节是一年才有一次,更重要的是家里多出的薛少腾,他们未来的女婿。
和颜躺在病床上,说:“要是放在以前我早已待不下去了。我们这个地方,在除夕的前几天里会有两天的集会,每一年集会,大街上、商场里到处都是人,虽然会觉得挤得慌,但是那种感觉很爽,就像是自己有许多朋友陪着自己逛街。”
薛少腾坐在床边看书,眼睛没有离开书,不以为意的说:“你这种感觉很奇怪。”
和颜说:“奇怪?一点也不奇怪,好不好。是你自己不喜欢热闹罢了。”
薛少腾没再说话,一会儿,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一旁,从水瓶中倒了一杯水,并从抽屉中拿出药,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和颜看着他做事,说:“今晚就是除夕了,不知道和然什么时候回来?”
薛少腾重新坐回椅子上,说:“他待会就能回来。”
“真的吗?”和颜露出喜悦的表情来。
“听岳母说的,小舅子在电话里说,他下午就能回来,晚上要和我这个姐夫喝几杯。”
和颜被他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惹得笑了。
她问:“他说没说案子查的怎么样?”
薛少腾白她一眼,说:“大过年的先不谈这事,但我可以告诉你,案子办得顺利。”
薛少腾知道她想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她,但是他现在不想说这事。
前天,宋少东给他打电话,问他和颜怎么样?
薛少腾用着愤怒地口吻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宋少东知道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请你不要怪罪妈妈,她也是为了你好,现在妈妈就快不行了,就让她舒心的走好吗?她现在一直在巴着你和嫂子一起来看她,我怕她挨不过这个春节。”
薛少腾没有吭声,他心中很犹豫,对于他这个母亲,他是想恨又是恨不起来。
他一岁时,他父亲出了事故后,妈妈第二年就改嫁了,原本和乐融融的家,一下子只剩下了一老一少。在他二十岁时,爷爷也得了病去世了,这样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而他妈妈,在他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
在他上小学时,老师教学生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他当时不知道“妈妈”是什么,回去问爷爷,爷爷说是没有感情的人。
没有感情的人?他当时对“感情”这个词也是不理解的,但是他也没再问下去,因为爷爷好像在生气。
大学时,不知是不是命运故意的安排,他竟然和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成了校友,也许是因为他们名字中都有一个‘少’字,他们成了好朋友。
有一次,宋少东将他带回家,他感觉宋母在听见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表情僵硬了很久。
后来,工作后,他无意中得知,宋母就是他的生身母亲,他和宋少东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他感觉造化弄人,近乎不可思议的程度。
他感觉,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竟然让这种事情让自己遇到。
这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下午的时候,和然果然回来了,身边还跟着尹燕燕。
和然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好与薛少腾的眼睛对上,他笑着上前,喊道:“姐夫。”
薛少腾笑着点了下头,对着和颜说:“我说的没错吧。”
和然让尹燕燕叫薛少腾“姐夫”,尹燕燕笑容甜美的叫了一声“姐夫”。
和颜叫尹燕燕坐,接问和然:“爸妈知道你回来吗?”
和然走到床边,拉着和颜的手,说:“我还没有回家,我从警局下班,直接来了你这里。”他笑着看向薛少腾,接着凑到和颜的额耳边说:“我想看看姐夫长什么样子。”
“没想到,姐夫长这么帅,其实我几天前就见过姐夫了,当时他急匆匆地从我身边跑过,直接朝病房跑。”
“姐夫真是太好了。”
和颜笑了,伸手捏住他耳朵,这家伙不揍几下,准会跳到墙头上,说些肉麻的话。
和然笑着喊疼,他求救薛少腾,“姐夫,管管姐姐啊,他欺负她亲弟。”
薛少腾白了他们姐弟俩一眼,从桌上拿起他没看完的书,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书。
尹燕燕见了,笑着说:“就该管理管理,不然总摆出架子,欺负我。”
——下午四五点时,和然将尹燕燕送回家过年,他从尹燕燕家回来后,就帮着和爸爸和妈妈准备年夜饭。
除夕夜,一大家人围在一起吃着年夜饭,今年与往常不同是,吃饭的地方选在和颜的病房里,因为过年,医院给每个有人的病房配了一台电视机,电视里放着联欢晚会,和然一边吃着饺子,一边看着联欢晚会。
和颜每年都看联欢晚会,而且以前,都是熬夜看完的。
她每一年看联欢晚会之前,都是期待满满,每当联欢晚会播到《难忘今宵》的时候,她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有种这一年就这么过去的感觉。
其实,小时候她这种感觉比现在强烈多了。
小时候的春节,对一个孩子来说,诱惑很大,不仅有压岁钱,好吃好喝的,还有一个长长的假期。而联欢晚会就像是一个转折点,在联欢晚会之前,她可以好好玩,好好的闹,联欢晚会之后,她又要做寒假作业,有时候,她对着一本厚厚的寒假作业,心中是没有提前做完的后悔感。
孩子的感觉是很直白的,所以在所有作业中,她最讨厌的一直就是寒假作业。
——和然端着酒杯站起身,向薛少腾敬酒,薛少腾也站起身,说:“我们是同辈,不需这样。”
和然说:“那不行,你是我姐夫。”
他们俩碰杯喝酒。
和妈妈说:“少腾,我的女儿懒得很,希望你多包容。”
和颜听了话,皱眉,说:“妈,有你这样说你女儿的吗?”
和妈妈说:“有。”
和妈妈说完,一家人都笑了。
和爸爸说:“我女儿有时还是挺不错的。”
和颜说:“有时?”,“爸爸你怎么和妈妈同流合污了,什么有时啊?我一直就挺不错,好不好。”
和颜有些汗颜,连爸爸也归入妈妈阵营去了,要她以后如何在家里立足。
和然‘趁火打劫’,说道:“姐姐自小就喜欢欺负我,姐夫你要好好管管姐姐。”
薛少腾笑着看着和颜,他说:“和颜很好。”
和颜刚要说,“还是你好。”她还没有说出口。
薛少腾又说:“只是她不喜欢做饭给我吃。”
和颜:“……”
——转眼间,春节过去了三天,年味明显淡了许多,马路上又响起了密集的按喇叭声。
房间里的电视机还在,这是薛少腾找医院领导留下的。
此时电视上正播着新闻,新闻内容是,几地警方一同端了一个集走私**、贩卖人口和组织**的组织。
和颜觉得不可思议。
薛少腾说:“就是他们派人杀你的。”
和颜很吃惊,她问道:“为什么?”
薛少腾将书放下,说:“其实也有我的原因。”
薛少腾将整件事情告诉给和颜听,和颜听后,说:“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薛少腾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