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又修了一个广场,广场不大,但是晚上在那里跳舞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一些老年人,年轻的也有,不多。
周小明的奶奶也常去广场,只不过她不去跳舞,她只是去观看,她坐在长凳上,看着那些老年人跳来跳去,有时候自己的腿也不由自主地动一下,她看着自己的腿动了一下,她就会不由自主地笑一下。
周小明不去广场,他在家里洗床单,我知道,周小明遗了精,他在晚上做梦,梦见自己趴在刘烟萍的身上。我从他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我多次见着他,他都是忧心忡忡的,每次好像要说话了,又闭口不说了。
我拿起周小明的日记,仔细翻起来,我想从里面找到些什么,我翻到十二号那一天,周小明写着他在傍晚去村口,在那里等了半个小时,等着刘烟萍下班回来,最后终于等上了,他和刘烟萍说了两句话。
我去东边村口转过,那里确实留着周小明和刘烟萍说话的痕迹。我接着往东走,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其实,我不希望遇见什么了,我走下去,已经是漫无目的了。我好像是受了伤害,而其实,我什么伤害也没受。
前面,一个小孩子在路边撒尿,总是这样,总是小孩子在路边撒尿。我走过去和小孩子说话,小孩子说,我的父母在那里。我顺着方向看去,看见了小孩子的父母,父母俩在那边说着话,看上去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嗯,这一定是一对彼此尊重的夫妻,我觉得很难得,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小孩子一定以为我是个坏人,我刚才的样子像个坏人吗?我笑了笑,我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的样子了,有时候,在镜子里看见自己,也没有仔细地注意过自己。我向小孩子解释,小孩子边走边回头,他去找他父母了。
我还要往前走吗?我想不要了吧,回去吧,回去,回去也没什么事情,能有什么事情呢,这个下午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回去睡觉去吧,或者去听收音机,或者去看看书,我已经很久没有完整地看过一本书了,我大概不喜欢读书了,那我为什么还要写文集呢?
其实,我上学的时间并不长,我在很早就已经辍学了,不过,我倒是经常读一些书,那是些作家的书,书中写着各种的生活,我以前经常去读那些书,去感受那些书中描写的生活,最近以来,我却没了读的乐趣,我还对自己说,好的书是不多的。
所以,我更多的时候,是出来转转,我觉得出来转转是更好的,我记得更早出来转的是我,不是周小明,他那时候还时常呆在家中,一呆就是一天,第二天又是一天,那时候,他刚刚不读书了,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我以为他呆在家中是想这件事,其实,他什么也没有想。
以前,奶奶也时常为他忧愁,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将来会怎么样。时间一长,奶奶也接受了现实,而周小明似乎也没有给奶奶添多少麻烦,他只是不去上学读书了。
他的父母开始想让他跟着出去打工,可是又担心他的身体太单薄,怕吃不消,其实,他真是吃不消的,他在地里干一天农活,晚上就会累得像大病了一样,脸色发黄。
奶奶看见他那发黄的脸色,就想到了他父亲的小时候,奶奶说,再过些时候,再过些时候再让他去打工吧。奶奶还说,不读书,就得去打工啊。
我也常常想要去打工的事,不过还好,我一直没有去,我总在忙家里的事,就一直到了现在。现在,我和周小明就好像是两个闲散的人,其实,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不闲散,或者说,我更知道。
有时候,我坐在长凳上,看着那些跳舞的老年人,是的,我也有时候去看看,那次,我又见到了那一对情侣,他们在那边坐着,他们也看见了我,他们在那里说着话,我相信,他们的有些话就是谈的我。
我很想认识他们,可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我回头看看那边,那边路上围聚了一群人,不知道是在干什么,那对情侣也在往那边看,那个男的一只手搭在女的肩膀上,嘴巴贴着女孩的耳朵。
过了一会儿,人群散开了,原来是有人下湖游泳,这里的湖水挺深的,可能是有人在担心湖水会淹着人。很多人在边上观看,好几个人在湖中游泳,游得很开心,看来没什么危险。我看那边的情侣,他们的头挨在一起,不说话了。
我站起来打算回去,我想如果再不回去,就要没饭吃了,是的,我还没有吃饭,我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我应该回去吃饭了。
我走过去,到那边小路上,我又回头看了看那对情侣,那个女孩也在回头看着我。
一辆自行车差点撞上我,我说了一声对不起,那个人还有些骂骂咧咧。我走远了,我想,回去一定没有饭吃了。
到家后,果然没有饭了,我想这是应该的,谁叫我总是出去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