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后,没什么事,就在院子里站着看星星,那里有一颗,那里有两颗,那时候,天上的星星还不是很多,我还希望自己可以看见一颗流星,要是看见两颗就更是美好了,以前,听见电视上说有流星雨的时候,我总是守在半夜,我穿着很厚的衣服,站在天空下,是黑夜的天空下,期待着看见许多流星划过,到头来,都是看到一颗又一颗静止不动的星星。
就在几天前,我在半夜起来小便时,有幸看到了一颗划过的流星,只是一瞬,我惊讶了一下,流星已经过去了,我还盯着那里,我觉得流星就像一块发着光的石头,好像它就是石头,嘿嘿,这个石头不知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它跑得太快了,让在大地上的我还没来得及和它说上一句话,不对,好像我说过一句话,那时候,它已经跑没了,我想,它急着回家,或者急着去见它的朋友,但是,我没有记住它的样子是真的。
说实话,半夜的天空是很好看的,有时候,当群星闪烁,你抬起头来,你会陶醉在其中,你笑着张开了嘴,披着的衣服滑下了肩膀,你才觉得冷,于是,你觉得那些星星都在笑你。
我跑进屋里,躺在床上,隔着窗口,看见外面的天空,感觉着外面的星光,想着一些美好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我在院子里站着,前邻的窗口亮了,我看着窗口,听见说话的声音从窗口飘出来,好像有那个小孩子,对,就是他在说话,他们好像在吃饭,一定是很好吃的饭,我已经闻到了饭香,我真想去吃一口,这个小孩子一定会请我吃的,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他一定在用筷子往嘴里大口夹菜,我没有看到,我感觉到了。
院门响了一下,我应了一声,走过去,打开门,门外什么人也没有,我又走出去,左右看了看,还是什么人也没有。我想应该是我听错了,我转身走回门里,关住院门,在院门跟前站了一会儿,我低着头,我想了一些事情。
我回到屋里,发现壶水已经烧开了,壶发出响声,我提起壶,响声没有了。我把热水倒进暖瓶里,听着热水倒进去的声音,这声音可以把我暖热,我的手都已经出了汗,我伸开手掌,小小的汗珠一颗又一颗。
放下水壶,拿起杯子,杯子的热水冒着热气,热气飘到了我的眼睛上,我看到的一切都模糊了,我躲开热气,一切又能看清了,我喝了一口热水,我的嘴唇烫了一下,热水有些太热,我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能听见桌子发出声音,那也是它觉得杯子太烫了。
我在椅子上坐下来,我该干点什么呢?书,收音机,报纸,笔,纸,画,都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突然也想,一动不动,我要是一本书,或者就是这张白纸,会是什么样呢?现在我就是了,我就是一张白纸,我努力想象,不行,我想象不出,我看来是,是做不了一张白纸的,对,做不了。
我拿过画来,我又画了几张,是接着那个故事画的,我在故事里,我和那个叫绿水的小伙子,走在一条路上,路两边是高草地,我看着那高草弯着头,我不断地用手去摸它们的头,就这样,我和绿水又走了很长时间,我们终于走出了高草地。
真的是,我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一只狗,连狗的足迹都没有,只是发现了一些鸟的干粪。绿水说,这些干粪都是那种鸟的,那种鸟长着红颜色的尾巴,他问我见没见过那种鸟?我的脑子仔细回想了一遍,我说,我没有见过那种鸟,我以前常去村子南,在那里有一片野地,我在野地玩的时候,会看到许多鸟飞起,可是没有尾巴是红色的鸟,我又回想了一下,确定地说,是没有。
我们找到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里很干净,可是没有人,大概是主人出去了,我们就在门外等着,绿水说,在这间屋里再休息一下,下午就可以到那个地方了。
其实,我还撕了几张画,我不是觉得画得不好,我是觉得那些画已经老了,已经陈旧了,我不想要它们了,我看着它们被我撕碎的身体,我说,你们去吧,我不会想念你们的,你们也不要想念我,想念是没有用的,没有一点用,就像,以前我觉得你们有用,后来发觉你们根本没有用一样。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我本以为这件事是有用的,可是到后来,你又会觉得实际上这件事一点用也没有,像那次,我去村南那条路,我以为去一趟可以有些收获,可以遇见一些人,一些事,我满怀热情,我倒是去了,在那条路上,我也看见了一些人,也看见了那些人的表情,还看见了一辆驴车,是的,我说,驴车已经很少了。
驾驶驴车的是个老头,他驾驶着这辆驴车,经过那里不是两次三次了,车上是满车的瓷器,有大瓷器有小瓷器,什么样的瓷器都有,你用你的东西,要是这个老头看上,就可以换给你几个瓷器,他就是个换瓷器的。我没有和他说过话,我只是听他说过话,我在他身边站着,他也会看我几眼,他看我几眼后,就驾驶着驴车往西走了。
可是,回到家,我却低落了。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外面呆这么久,本来以为外面很有意思的,可是明明已经没有意思了。我在屋里傻站着,我说,一切都是没用的,我做的事都是没用的。
我把画收起来,我对画说,又对自己说,有时就是这样的,心情会变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