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来,看着电线,这就是那晚坏了的那段电线吗?它的上面果然有个伤口,已经用胶布缠好了,一共缠了几圈呢?电工的手是灵活的,我在底下站着,电工正在上面缠着胶布,他的手真是灵巧的,动作敏捷。
再过几天,电工就要走了,他要去另一个地方任职,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安排,也就是说,我们这里将会来到另一个电工,那个电工是什么样的,大家都有想象,一定的是,他也有些绝活,动作敏捷,以及一双灵巧的手。
周小明也喜欢看电工修线,他抬起头,眼睛不眨,手里攥着拳,好像还用了力,他一定是在紧张,没有危险的,电工是很熟悉线路的,再说,修线的时候,电是断掉的,即使我们去碰,也不会有危险的,但是我们有人还是会抖。
我试着抬起手来,遮住阳光,我在看什么呢?我想看清楚电线,就遮住了阳光,我还想看清楚电工,也遮住了阳光,用手挡着,真的看见了一双手,那双手在缠着胶布,电线是红色的,胶布是白色的。
要是在晚上,我会躲开这个地方,躲得远远的,我怕这个地方,因为我会看见电流在电线里面流动,像水一样,就在伤口那里,有水滴流出来,我知道,那流出来的就是电,电是不断流动的,滴在手中,手的皮肤就会腐烂。
就是晚上,电流得最欢的时候,你不要靠近那里,你要睁大眼睛,躲着点。电工不怕吗?电工也是怕的,你没看他在哆嗦吗?那不是冷,那是害怕,晚上,看不清电在哪里流出来,手电筒的光照不那么清楚。
每次电工来,都是手里拿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一晃一晃的,总是不稳定,那是电工的手不稳定,就是他的心情不稳定,心情一着急,就把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大家都看见了,看见那个手电筒在地上摇晃。
不过,我拿起了那个手电筒,我拿着它,手电筒还是不稳定,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的心情没有着急啊,我看着自己的手,稳定了一下,难道是,这个手电筒刺激了我的手吗?我忘了,手电筒是电工的,它会刺激到你的手。
不要动那个手电筒了,也不要去看那段电线了,电工走了,再过些时间,电工就不会来了,电线要是再坏了,就要去找另一个电工了。那个新电工比较年轻,我是听说的,我还听说,新电工和老电工彼此也不认识。
我要回去了,在电线下呆的时间够久了,也许都要吃午饭了,时间再久些,午饭就要凉了,午饭凉了,就像这电线坏了一样,没有光明了,而我就是没有心思了,没有再来看一看电线的心思了,这个心思本就不很热情。
结果除了我,没有再见到有人来看过这段电线,如果它不坏,大家一定不会注意它,我来看它,我不是注意它,我只是想看看电线的红色,或者,在看红色的同时,看看有没有人在这里检查电线,我是说,那个新电工会不会来这里检查一下?
可能昨晚,或者前天,他已经检查了,他要是晚上来,他也会拿着手电筒,我想见见他的手电筒是不是放出安静的光,光柱不会那么摇晃不稳定。我还要告诉他,晚上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脚下,不要被那块巷口的石头绊着。
我在刚才,已经把那块石头挪动到墙角去了,在墙角,没有人会注意到它了,有人走在巷里,也就不会绊着了,如果有人想起它来,会疑问,那块石头一直在这里,怎么不见了?不用找了,就在墙角那里,你要找见它,它还会绊着你。
吃了午饭后,也许我还会再去看看,主要是看看街道上的人,或者墙角的石头,我不会过多关注石头的,太多关注了,只会让我觉得有些心绪低落,再就找不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来做。
如果没有事情做,我就会到街道上去,或者到小路上去,记住一些人的表情,还有一些房屋,一些树木,一些飞鸟,等等吧,有哪些事物可以让心绪不再低落,我就会记住它,回家写下它,画下它,等以后忘了想起它。
比如,我去看电线吧,就觉得它的红色无比美好,像今天的朝阳,或者如果今天遇到了一块石头,而石头并没有绊着你,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