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输液了,我中了煤气,好在不严重,但是也要输液,我只好看着针头刺进自己的血管,我疼了一下,我咬着牙,把疼忍过去了。我想我以后一定不要输液了,我要锻炼身体,以抵抗疾病。我还要打开窗户缝,以避免再次中煤气。
药瓶里的液体一滴滴滴着,时间变得漫长,我的头出了些汗,身上也有些潮。我看着灯泡,灯泡里没有灯光,我却觉得是那样刺眼。我用脚趾去碰灯泡开关,我要关死电灯。我努力去够,却还是够不到。放弃吧。
我不再去看灯泡,而是盯着药瓶。药瓶里好多气泡,我吹了一下,有几个气泡灭了。我的眼睛有些难受,看东西都有重影。是不是睡一觉啊?睡一觉也许就好多了,我就试着闭上了眼睛,忘记了自己是在输液。
有五分钟吧,我就睁开了眼睛,我的耳朵里总是有着声音,嘈嘈杂杂。看样子,要滴完液体还得两个小时。我还得坚持,真想一下拔掉针头。我看见药瓶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我吓了一跳,坐了起来。还好药瓶还在挂着。
要是有人来和我聊聊天就行了,我可以很容易度过。我看着屋顶的塑料板,那里没有眼睛了,眼睛去了哪里?我伸着手,往上去够屋顶,我真的够到了,屋顶才这么低啊!这是我想象的,我想象自己够着屋顶了。
外面是不是在下雪?我看见外面都白了。好啊,终于下雪了,我也终于倒下了。要是无恙,我会去外面淋雪。有人在说话,我听见了是在院门口。我听着,说话声渐渐远了。我要赶快输完,我要出去。
有狗在叫,哪里来的狗?狗叫声又没有了,不是狗在叫吧?我拔掉了针头,自己站起来,我往外走,我是摇摇晃晃的。原来外面没有下雪,天在阴着,我以为下了雪呢。天色这个样,这是天也中了煤气了,正在躺着输液呢。
我走出院子,来到巷里,没有人在说话。北边是一辆小车,小车里没有人。南边是一些狗屎,还真有一只狗过去。刚才巷里发生了什么?我是很难知道了。我要回去了,既然外面什么也没有了,我就回去吧。
有人在喊我,我回头看,是前邻的小孩子。我笑着喊他的名字。他吃着东西,那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没有走过来,我就走近他去了。我还没有走近他,他就吃着东西回去了。我又喊了一声,他也听不到了吧。
我往回走,北边没有小车了,什么时候开走了?我竟然没有听到开车声。我躲着狗屎,脚下无力,感觉自己就要倒下了。一个人扶住了我,我抬起头看,不是人,是墙。我想呕吐,张开嘴,弯下身来。大地有些摇晃。
回到屋里,药瓶还在挂着。我把它拿下来,放在桌子上。想了想,我又打开药瓶盖,仰起来喝了一口。我擦了一下嘴,就坐了下来。肚子里凉了一下。药瓶里还有气泡,我吹了一下,气泡灭了几个。我还想吹,没有吹出来。
看来不会有阳光了,一会儿就中午了,我也不想吃什么,肚子里却有些饿。每天都有中午,好多次自己都不知道吃什么。我看着药瓶,一把把它推到了地上。没有听到破碎的声音。药瓶没有摔碎。我看了看自己的手。
下午去哪里呢?我真想大喊一声。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药瓶,药瓶滚远了。我看了一眼床上,又看桌子上,接下来做什么呢?什么都不用做了,就等着时间过去吧,中午,下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很快。
我拾起药瓶来,放到桌子上。我需要平静一下,下午会下雪的,那是多好的美景,就去看下雪吧,或者去邀请一个人,就去邀请夏天吧。下了雪,没有人来理发的,就和夏天去小路上,淋着雪,走到下一个村子去。
药瓶里还有气泡,我不吹了,气泡却自己灭了几个。额头上还有汗,我要脱件衣服吗?就脱下一件来。中午就吃热面条吧。我闻了闻自己的口气,好臭啊,我吃的东西都变成了臭气,我又闻了一下,真想再喝一口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