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犀跟我说她今天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当时她正抱着一叠文件向座位走去,手机铃声响起,甜甜的女声歌唱:“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放下文件,看一眼来电显示,一串电话号码,一串即使删除却铭记在心的号码。她叹一口气,调整一下呼吸,接了起来。
本以为小峰会继续讨论结婚,可是他没有;本以为小峰会为分手做一句解释,可是他没有。只是如同分手那天,冷冰冰的语气,通知着她,“还记得我买房子要加你名字时签过的一份协议吗?现在我们分手了,协议作废,你周末去售楼处办一下手续吧!”小峰一气呵成,说罢挂了电话。
“我压根就没听懂,我也不记得我签过什么协议。”林犀郁闷。
我笑着摇摇头:“你呀!跟小峰在一起就没操过心!那你去吗?”
林犀大义凌然:“去啊!为什么不去?见到他人,还可以问个明白!”
“唉!可惜我明天就出差走了,要不我陪你去!”我深表遗憾。
“没事,你好好工作,我自己可以,又不会跟他打起来。”想到会再次见到小峰,林犀有些紧张和激动。
第二天,不去想许开济和冰然会有怎样的发展,不去想林犀周末会面对怎样的事件,我和璐璐,连同几个摄像师傅,前往河北省保定市易水县西陵镇,这里坐落着很多满族风情村,我们的任务,就是采访当地文化,宣传民族特色。
璐璐是我特意申请带来的外景出境主持人,我一直觉得她这么好的外貌音色不呈现在观众面前太对不起观众。老萧也挺想把璐璐捧起来,她的古灵精怪和安雅的知性端庄形成对比鲜明的两大亮点,没什么异议就采纳了我的建议。
在去易水县的火车上,我看到只能容纳几十人的小学校里国旗飘飘,还有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向着太阳。
小镇上的花儿很漂亮,五颜六色,偶有白色的蝴蝶飞过,特别美。清早起来,草坪一阵青草香,神清气爽,不禁联想到草地里肯定有很多虫子还在睡觉。
上大学的时候,看《阿Q正传》,老师强调了三次:“看,江南水乡,黑黑的屋顶白白的墙。”和那里水墨画一般的情景不同,这里的村庄灰砖青瓦,盝顶彩画,清西陵脚下的民居被赋予了新的历史使命,吃满家饭,住满家院,和满家欢,传满家情。如今,满家乐已是满族风情的标志。
几天时间,我们吃烤全羊,蒸鹿尾儿,参观雍正,嘉庆,道光,光绪陵寝,听导游讲史书上鲜有记载的故事。
要说老年乾隆真是个可爱的小老头儿,自从他爸把泰陵建到了易县,他为了照顾东陵西陵两大陵区的均衡关系,制定了“昭穆相建”的葬法,要求以后各帝都要将自己的陵寝建在祖父所在的陵园境内。怕儿子不听话,追随着他的脚步葬到东陵,让老爸在西陵太孤单。老头退位成太上皇以后,亲自到泰陵西侧的太平峪给儿子选万年吉地,可谓用心良苦。
在这里,我们见到了现在唯一精通满汉两族语言文字的老人。坐在家门口晒着太阳,接受我们的简单的采访。
一辆轿车开过,司机探出头问,“道光皇帝的慕陵怎么走啊?金丝楠木建成的那个陵。”老人拄着拐杖不答话。
最后司机下车,恭敬地弯下腰询问:“大爷,知道慕陵怎么走吗?”
老人这才笑了,站起身来,伸手指指前方,“那边一直向前。”
在司机礼貌地道谢后,还挥手跟他们再见。
在这里,我们还联系到了清西陵最后会祭祀乐的老人。老人说没有保定宣传部的批准,不接受采访。因为原来被人骗过乐器,他追到承德追回来,编钟是他的老伙计留下来的,他不能丢。
老人向我们推荐了一个年轻人,说晚上等他回来让他明天和我们联系。这天晚上九点多,我和璐璐正准备敷一张面膜早点睡觉明天精力充沛地采访,有人敲门。
正是白天见到的老大爷,说那个年轻人去城里不在家,晚上特意骑十几里路找到我们道歉,满怀歉意地说:“答应你们的事没做到。”
在这里的一个星期,我感受最深的不光是逐渐消失的传统文化,更是那些朴实的老人,言传身教给我们值得发扬的优点,比如礼貌,比如信守诺言……
这一期的片子剪辑有点费劲,一是璐璐初次作为外景主持人,在对方说话时不停地“恩”“恩”表示回应,拍摄出来的效果就不是很好,后期只能一点一点地把这些单音节剪掉,璐璐挺委屈:“那我什么都不说显得没听似的多不礼貌。”我想了想,告诉她,下次不停地点头就行了。
第二难题是方言,老人的话带着浓重的乡音,剪辑师听不太懂,说实话我也听不太懂。当初采访的时候,听着大概能猜着老人的意思,现在上字幕可要一字一句,我一向对语言不是很敏感,我觉得自己最不能做的工作就是接线员,怕人家打电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太尴尬。
因为我在现场知道整个采访流程,问题也是我提出璐璐问的,所以听同期这事还得我来,在机房熬了一天一夜,成片看了六遍检查问题,片子播出时我听到一句话就能背下来下面的词,板着指头数着盼着,莹夏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