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侧身躺在床上的刘子宁,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唇,那双一直狡黠精神的眼睛禁闭,笼罩着一层阴影,整个人裹在素净的白色中衣里面,仿佛下一瞬就会消失不见,冷玉弦一颗心揪着疼。想起白天里刘子宁咬着牙任冷如星在银针扎过的地方划开口子再*出毒血,强忍着颤栗的身体,还勉强憋出一个笑容来宽慰自己,冷玉弦就觉得心如刀绞。
情不自禁伸出食指抚过刘子宁的眉,手指竟然有一股电流流过,倏的收手。
“弦儿。”冷如星恰好在这时进来,眉头一皱,又假装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该给王爷吃药了。”
冷玉弦接过冷如星手中的托盘,冷如星看了看侧躺着的刘子宁,不免心中一声长叹,“我去把另外一副药也煎了。”其实是想找个借口避开,所以一见冷玉弦点头,就出去了。
冷玉弦将药放在床头,唤了唤刘子宁,尚在迷糊中的刘子宁渐渐醒来,虽然身体难受,仍是勉强笑了笑。冷玉弦见着刘子宁的模样,心上又是一疼,眼睛涩涩地就流了泪,不经意地擦了一把,笑着去扶刘子宁坐起来,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搂着他的药,放慢动作,避免扯伤他的伤口。“该喝药了。”待刘子宁坐好,冷玉弦端起黑乎乎的中药,刘子宁刚要伸手接过,冷玉弦摇了摇头,“我来就好。”说着舀了一勺放到自己嘴边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刘子宁自始自终都将目光定格在冷玉弦脸上,此刻的幸福就像是一个梦境,美好得他连眨眼都不敢,生怕下一刻就发现这只是一个梦。
待刘子宁把药喝完,冷玉弦伸手就要解刘子宁的中衣。刘子宁握住冷玉弦的手,冰冰凉凉的感觉自手上的每一寸肌肤丝丝浸透而来。
“我给你上药而已。”冷玉弦浅浅一笑,刘子宁尴尬地放开手,任由冷玉弦解了他的中衣,露出铜色的胸膛,然后又扶他俯卧在床上,轻轻褪下他的衣服,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倒他的伤口。即使身体疼痛着,刘子宁心里却幸福着。
凉凉的药涂在伤口上,很快又变得灼热,刘子宁咬着牙,肌肉却紧绷,冷玉弦察觉到刘子宁的变化,小心问道:“还好吗?”
“没事。”
“我知道很疼,刘子宁,你总是那么傻,因为我,你从来没有幸福过,总是被我伤害被我气。等回到京都,你就来我家提亲吧,我愿意做你的妃。”冷玉弦说着,泪水却滴滴落在刘子宁的背上,滚烫地灼伤刘子宁的心。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刘子宁却觉得苦涩,冷玉弦口上说着愿意做他的妃,她的泪水却泄露天机,她是觉得勉强?
“玉弦,你心里可有我?”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苦涩中更是无奈。冷玉弦擦药的手顿了顿,不答,刘子宁就笑了起来,“玉弦,我没有奢望你给我想要的答案,也不要你因为我替你挡了那些毒针而感激得以身相许,我刘子宁绝不勉强婚姻,我说过非你不娶,也说过与你再无关系,每一个决定都不是我一时兴起。收起你心中的愧疚和感激,我刘子宁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特别是你冷玉弦。”
冷玉弦还能说什么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理由作出这样的决定,也许正如刘子宁所说,因为愧疚,因为感激。可是为什么看着刘子宁疼她会更疼三分?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冷玉弦的眼前瞬间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心神慌乱不已,难道说有些情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
“让冷侍中进来帮我敷药吧。”刘子宁面对晃神半晌的冷玉弦,心中更加难受,一刻也不想面对冷玉弦。冷玉弦自知此时气氛尴尬,轻轻应了一声,只说“你好好休息”就径直出去了。刘子宁闭了眼不去看那个让自己移不开眼的身影,直觉身体的伤痛远不及心里的苦涩。
冷如星其实一直呆在门外,冷玉弦与刘子宁的对话他也隐约听了个七八分,心中更是惆怅,待看到冷玉弦蹙着眉出来就安慰地拍了拍冷玉弦的肩膀,然后就进了屋。
“王爷,玉弦尚且年幼,你不要跟她计较,养伤为要,万不可动气。”冷如星只能言语上安慰,刘子宁的好他始终看在眼里,刘子宁对冷玉弦的好他也完全明了,把自己宝贝的妹妹交给这样的男子,他当然是放心,可是玉弦……
“本王从未怪她半分。”
冷如星眼前浮现冷玉弦失落的模样,心上一动,“王爷可想知道玉弦心中是否有你?”
刘子宁狐疑地侧过头看着冷如星带笑的眼睛,似露着算计的光芒。然后冷如星用手指沾了湿润的药膏在床舷上写了三个字。刘子宁看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却不表态。“如星对王爷有信心。”冷如星为了让刘子宁安心,又说出一句话来,刘子宁这才点点头,除了这样,他确实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他就当是赌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