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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不再掩饰
书名：玉楼一弦 作者：王简之 更新时间：2016-12-12 23:31 字数：3622
“小姐，喝药了。”疏梅端着药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开口，低头看看碗里黑乎乎的汤药，鼻息间全是浓稠的苦味，疏梅都不禁骤起眉头来。
冷玉弦恰好抬头看到疏梅叫苦的神色，不禁笑笑，“是我要喝这药，你皱着眉头做什么？”接过碗就一口饮尽，看得疏梅瞠目结舌。冷玉弦放下碗笑道，“疏梅，你不会是被我强悍表现震撼到了吧？”说完笑得更甚，嘴角似乎绽放开了一朵绚烂的桃花，满城馨香。疏梅不禁看得痴了。冷玉弦伸出手指在疏梅眼前晃了晃，“是不是被我迷倒了？”
“小姐，我觉得你的脸上开了一树梨花，很美很美。”虽然有些苍白，却依旧美妙。
冷玉弦对于这种说法觉得很惊讶，道：“疏梅，来，我给你唱一曲儿。”说着就拉着疏梅的手走到放着古筝的窗边。
“笑看世间，痴人万千。白首同倦，实难得见。人面桃花，谁人扮演。事过境迁，故人难见。旧日黄昏，映照新颜。相思之苦，怎敢直言。梨花香，心感伤。千杯酒，愁断肠。莫相望，解思量。新模样，旧人思望乡，为情伤，世事皆无常。笑沧桑，万行泪化寒窗。勿彷徨，脱素裹着春装。忆流芳。笑我太过痴狂，相思重，倚窗望夜未央。独我孤芳自赏，孤枕黯嗅残香。”
疏梅兀自凭声泣泪，那一声声的曲调像是拨弦一样撩动她的心思，纵使她不曾经历男女亲爱别离，却也早已从刘子宁那里感受到一些。如今听得冷玉弦的唱词，难免一番伤感悲戚。
冷玉弦笑着拿绢帕替疏梅擦了擦眼泪，笑道：“怎么一曲唱词就这样伤感？”
“小姐，你一定很难过，否则怎么会作出这么悲伤的词曲呢。”
“大概是不悲伤的。”冷玉弦淡然一笑，她不过是借来稍作修改，怎会知道真正的作词作曲人当时是怎样一个情绪。
“疏梅明白一件事，难怪醉玲珑会名满天下，是小姐你，疏梅一点也不质疑醉玲珑的实力了。”
“那可不是嘛，有谁能比得过冷玉弦的才气？”刘子显笑着站在门口，轻摇折扇，无限闲适地笑看着冷玉弦。
“子显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冷玉弦笑着作势请刘子显进来，疏梅赶紧给刘子显倒茶。
刘子显撇撇嘴不屑道：“我可从来没觉得绍宁王府是什么三宝殿，不过玉弦你倒是一宝。”说着就嬉皮笑脸起来，“玉弦，你可真是狠心啊，一回了京都就把我抛至九霄云外，你可知我整日在府中黯然神伤以泪洗面思念成疾？”
冷玉弦无语地看着插科打诨每个正型儿的刘子显，“我看你面色红润，哪里像是黯然神伤以泪洗面思念成疾过的人啊。”
“你居然不信……好，我现在就回去以泪洗面去，过几日再来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说假话。”说着作势就要走，却瞥见疏梅在一边抿着嘴憋着笑，一收折扇就轻佻地抬起疏梅的下巴道，“哟，小妞儿看来也不信。”
疏梅素来知道刘子显是怎样的人，对刘子显的举动自然也没有什么脸红心跳的反应，直直地看着刘子显道：“郡王，怕是好多红颜女子为了您正在闺阁中黯然神伤以泪洗面思念成疾吧。”
冷玉弦一听这话就噗哧笑了，刘子显也跟着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疏梅竟然是最了解我的巨大魅力的人啊。”说着就解下腰带上系着的玉佩递给疏梅，“来，赏你了，再去给爷泡壶龙井来。”
疏梅自知刘子显是借此让她回避，也就大大方方欣然接过刘子显递过来的玉佩出去了。
冷玉弦正色道：“疏梅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是连疏梅都要回避的？”
“玉弦……”刘子显也严肃起来，“你跟我走吧。”
“为什么又……”
“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刘子宁为了你跟皇上公然反抗，我父王听皇上亲近的宫人说，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会以削了刘子宁的爵位来逼他就范，你到时该如何是好？”
冷玉弦沉吟思索，刘子显也不着急追问结果，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冷玉弦说：“现在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还不能放弃子宁。子显，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保证会好好考虑，但是我不能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子宁已经够努力够辛苦了，我不能让他觉得这一切都不值得。”
刘子显看着冷玉弦，他饱含深情的眼中还带着刺痛，可惜冷玉弦无论如何都看不见他，或许已经看见了，但却永远也不会选择他。
两人小谈了一会儿，刘子显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就起身告辞了，刚好走到门口就看见刘子宁欣然地走过来。
刘子宁虽对刘子显有些嫌隙，但看冷玉弦脸色不错，也就没有计较，他大概是知道刘子显是有那个本事让冷玉弦开颜的。“这就要走了？”
“嗯，差不多时候了，我先告辞了。”刘子显只能在心底叹一声，刘子宁也不轻松。
刘子宁只道是慢走，然后走到冷玉弦身边握着她的手，似乎是有些激动。待刘子显的身影消失，才侧过头微笑着说道：“你今天气色不错。”
冷玉弦只是笑，刘子宁的手却愈发地握得紧了些。冷玉弦这才开口直白回应：“子显只是来看看我，你不必那么紧张。”
话到耳朵里，刘子宁才放心地放松了动作，牵着冷玉弦进屋。“玉弦，明天去见见我的母妃吧。”
冷玉弦稍有怔愣，但很快还是微笑着说好。刘子宁激动地将冷玉弦揽在怀里拥着，“玉弦，你不要紧张，我母妃定然是帮着我的。”
冷玉弦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纵使是宠爱刘子宁的父皇都可以翻脸不认人，更何况是爱子如命的惠妃娘娘。这宫廷中的厉害关系她大概还是知道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冷玉弦起了个大早，梳洗梳洗，打扮打扮，差不多也就出门了。刘子宁一直在一旁看着，不禁笑道：“玉弦，你还真有点新媳妇儿见婆婆的架势。”
“希望婆婆不会觉得新媳妇儿是个丑媳妇儿才好。”
“哪里能是丑媳妇儿呢，在我眼里，没人能够胜得过你的。”说着就拉着冷玉弦的手出门。
马车驶过街道，驶入宫门，穿过层层宫墙，最终停在了惠妃的寿阳宫。冷玉弦站在宫门前看着那几个鎏金大字，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压在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不禁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出了一口气。“难得见你这么紧张。”刘子宁笑笑，却并非调侃，握着冷玉弦的手想要给她勇气和力量，“相信我。”
冷玉弦点了点头，便抬起步子踏上了台阶。寿阳宫是华贵的，从陈设就可以看出惠妃受到的是何等的荣宠，可是放在门口的花瓶里快要凋零的杜鹃花又透露着一股清冷萧条。似乎在说着此时正是失意时。惠妃正端坐在檀木椅上，依旧是容颜夺人。冷玉弦跟着刘子宁前去行礼，惠妃赶紧就笑着来扶着冷玉弦。
“可怜的孩子，瞧着你这身子骨，这礼就免了吧。”说着，惠妃唇角就溢出一丝轻叹，面容上却微笑着，“玉弦，本宫犹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中秋晚宴的时候呢，一转眼竟也快过去两年了。”
“惠妃娘娘一直没变，还是那样的动人端秀，值得敬仰。”
被人说年轻漂亮自然是高兴的，惠妃也不例外，拉着冷玉弦的手就带着她坐下。“孩子，看来你定然是吃了不少的苦。”
冷玉弦淡然一笑，心里却对某些事情了然，“还好，大概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娘娘，皇上传三王爷去乾安殿。”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刘子宁奇怪，怎么父皇会知晓他来了宫中，但还是起身向惠妃示意，然后跟冷玉弦说：“玉弦，你在母妃这里待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冷玉弦朝刘子宁笑了笑，然后看向惠妃，惠妃也正朝她笑着，冷玉弦面不改色，由着刘子宁离开了寿阳宫。
“孩子，你的心疾可有好转？”惠妃依旧笑着，说出的话却并不带一点关心。冷玉弦当然是听得出来。于是答道：“娘娘，玉弦自知残弱之身配不上子宁，可是配不上这种说辞也是强找的理由，只要子宁开心，配不配得上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惠妃没想到冷玉弦心思明朗如斯，对冷玉弦虽有欣赏却容不下，面容上的笑意也全部收敛起来，“冷玉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本宫猜你肯定知道。你的身上，不仅承担着刘子宁的前程，更关系着你的家族的利益。本宫不能保证皇上会不会为了保全爱子而舍弃良臣。”
“惠妃娘娘，玉弦素知帝王无情都是在这些时候体现的，娘娘想必也知道玉弦的心思，子宁一日不放弃，玉弦就一日没有资格先说放弃。娘娘想与玉弦出演婆媳和睦的戏码，玉弦欣然配合，可是若娘娘想上演棒打鸳鸯的戏码，恕玉弦不能配合。”
惠妃看清冷玉弦眼里的坚定，这才明白这个女子原来是外柔内刚的人，对她施加压力看来是不能起作用的。于是说道：“你可知派人到孟都去暗杀你的人是谁？”
“打玉弦进寿阳宫看到娘娘的第一眼，玉弦便知道是娘娘了。”
“哦？为何这般肯定？”惠妃脸上再次浮现笑意。
“子宁大概以为是皇上派的人，但玉弦不以为然。皇上若是想我死，大可以三尺白绫或者一杯鸩酒赐死于我，何必大费周折派人暗杀？只是削爵废妃，皇上对玉弦已经足够仁慈了，也正如娘娘所说，玉弦背后还关系着一个庞大的冷氏家族。但是娘娘就不一样了，自古后宫之内母凭子贵，若是子宁被皇上放弃惠妃娘娘也会收到牵累。所以，惠妃娘娘有足够的理由杀玉弦。但是惠妃娘娘您又要顾忌您在子宁心中的形象和位置，自然就会选择暗杀这条路。不知玉弦说得对不对？”
惠妃看着冷玉弦那双墨玉般闪亮的眸子，笑道：“若你不是醉玲珑，本宫会十分乐意有你这个儿媳。”
“娘娘大概还想说一句可惜吧？可惜玉弦就是醉玲珑。但是不管有没有这个可惜，娘娘和皇上都已经容不下这个对刘子宁有着极大影响力的冷玉弦了，是吗？可是玉弦也想说一句可惜，可惜玉弦和子宁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无论后果会如何，无论结果是什么。”
“好好好，冷玉弦，你果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真是好，好极了。”惠妃不禁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寒气。
“什么好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