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荷听他们安排确是饶有趣味,也异常冒险!交待嘱咐自己的言语,默默念诵,然而心里七上八下,难免忐忑。雅雷金催促她道:“妹子快去把木牌换了——若是那伊斯贝不来,大卫将军领兵先到了……我们排的这场好戏,就看不成了!”
勒荷看他们个个跃跃欲试、满心期待的样子,寻思:这几位将军真够胆大妄为,区区几人就敢在敌城的心脏腹地,戏耍玩弄强敌……尽管她心底嘀咕,却不违拗,依言把门上木牌换了一面。
五将径到阁楼上,各自准备——吃了干肉,闭目小憩。勒荷折腾了后半夜,也感疲倦,自寻了地方和衣而卧。
天色微亮,阿瑟黑便听到街上马蹄声响,随后在门前停下。他缩在窗边,蹑手蹑脚向外张望,只见十余名非利士骑兵,当中簇拥一个满脸横肉、满腮胡须的将军到了勒荷的房外。
他向其余同伴做个手势,大家会意——阿希则、亚哈济飘身下楼,剩下三人各披上一件黑袍——布袍从头直垂到脚,只剪出两个小孔视物。
那非利士元帅伊斯贝,自从翻越基利波山以来,连战连捷,占得约旦河一带数城,本国君王数道表章嘉奖——表其开疆拓土有功,令本国领土扩大了一倍有余!班师凯旋之日,必要赏地封王。他志得意满、目空一切,仿佛天下无敌一般。在书珊城中恣意放荡醉酒!听部下言道:这城中有位名妓勒荷——床闱之技,叹为观止,凡与之交欢男子,无不心生相遇恨晚之感慨……
世间流言往往以讹传讹、众口烁金——伊斯贝听军中传言已吹得神乎其神,心痒难耐,数度求见,却都吃了闭门羹。他深知这等事倘若强求,非但不得欢娱,反而食之无味……猜想或是因为名媛接得客多,身体疲乏。于是他严令部属不可再上门叨扰,专等养好了名妓身心,只供自己享受一回……
他已下令城中巡查兵丁,一旦发现勒荷门上木牌——不再是朱红色一面朝外,即刻来报。有人邀功心切,路过门前,看见勒荷已把木牌调换,急忙飞报元帅。
伊斯贝的胃口已被吊得十足,接到喜讯,顾不得天刚黎明,便即登门。他整了整衣冠,轻叩木门,问道:“勒荷姑娘在吗?非利士:伊斯贝来访。”
勒荷听他说得客气,也朗声答道:“将军来得这么早?外面风凉,请进来说话……”
伊斯贝满心欢喜推门进屋,抬眼一看——美女倚桌而坐,单手支腮,仪态万千,果然妖饶,可左右却各坐了一条汉子。他心中期待顿时化为万分失落,问道:“呃……姑娘这么早就接客了?咦?……你们是希伯来人!”
门外护卫听到元帅惊呼“希伯来人”,就有数人跃进房来。勒荷笑道:“将军多心了!这两位是我的表兄——多年不见,特来书珊探我……”
伊斯贝缓缓说道:“表兄?不是吧?如今约旦河一带战乱频繁,寻常百姓唯恐避之不及,哪有人这个时候还跑来探亲?八成是以军奸细!”
他话音刚落,只听“呛啷啷”声响,亲兵护卫纷纷刀剑出鞘。假扮表兄的阿希则、亚哈济眼皮也不眨一下,自顾端杯饮酒。勒荷答道:“将军请不要多疑!他们确是我的表兄,但他们身怀绝技,经手做的可不是平常买卖!因此往来穿梭战场之间,并不为难……”
伊斯贝半信半疑,问道:“身怀绝技?怎样的绝技?本帅倒想开开眼界……”
勒荷说道:“刀枪剑戟、拳脚功夫,只属平常!他们有交神通灵、问星占卜之术,可预知未来……”
伊斯贝笑道:“这世上真有人能预测未来?那我来问问——这次非利士、以色列两国交兵,最终胜负几何?”元帅的好奇心已被勾起,完全忘了此行初衷。
阿希则冷冷答道:“世事常常出人意料——将军此时连下以国多城,先锋官拉哈米神勇无敌,自信凭借镔铁战车之威,不用两月,就可荡平以国北部各支派!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命所归,岂是人力所能逆转?”
伊斯贝冷森森问道:“依你之言:本帅这次仍不得全胜了?”
亚哈济答道:“岂止不能全胜……你国还要损兵折将,退往基利波山以南!”
伊斯贝怒道:“休要胡言乱语,乱我军心!我军步步为营,已占领示剑!以军节节败退。怎可能转败为胜?!”
阿希则说道:“我夜观天象——看见南方将星陨落,西南一星明朗昭昭!想是以国得名将相助,破解了眼前危难……”
伊斯贝冷笑道:“一派胡言!……”他正要继续呵斥,屋外一名探马进来报道:“启禀元帅!亚杜……”这人见到房中有几个生人,不知是敌是友。所报的重大消息可不能让这些闲杂人等听到,于是闭口不言。
伊斯贝令道:“你但说无妨!亚杜什么?……”
那人答道:“是!我军设在亚杜山南面的防营,昨晚被亚杜兰寨人马夜袭,伤亡六、七千人……”
伊斯贝叫道:“胞包!饭桶!亚杜兰寨充其量不过千余兵马,我命上将聂班达,领一万精兵结营,以防大卫故伎重演,袭我重镇!又怎能有此大败?”
探马说道:“亚杜兰寨得犹大精兵三万,敌将乌利亚、比拿亚、沙玛均有万夫不挡之勇!聂班达将军被比拿亚双棍震死,我军寡不敌众,已后撤三十里,退入立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