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布斯四鹰兄弟,亲引精兵与以军接战。本欲倚仗天时地利,设伏全歼敌兵先锋,然而事与愿违——非但未能稍挫对方士气,反倒伤亡了数千人马,甚至连二哥也命丧沙场。如今五兄弟已去其二,剩下三人败回耶路撒冷,安抚了残兵后,进入内堂。
老大满面戚容,叹道:“悔不该当初心高气傲、目空一切,轻信多益、阿布内的蛊惑之言,贪图他们的黄白之物……助北国与犹大开战。眼下落得手足断缺,我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父母双亲?”
老四却道:“大哥不必自责!以色列十二支派统归大卫辖下,他为便于治理,必要迁都耶路撒冷!兵临城下的祸事在所难免——这与我等兄弟助北国在示剑,与犹大挑启战端,并无关系!”
老大缓缓说道:“纵然如此——若是没有示剑之战,也不会有……这以后的四国联军合攻以色列的大战!就算大卫要取这城为国都,我等兄弟让他便是!最不济咱五兄弟也不会少了一个,现下……该如何了局?”
老五傲然道:“大丈夫敢作敢当!行事决不后悔!既然我的两位兄长都亡于大卫手下,小弟唯有死战而已,再无别路可选!”
老大凄然道:“我本以为联络鼓动四国出兵,或可瓜分以色列东北、东南一片土地……不让以国一族过于强盛!哪知大卫帐下智者善谋、将士善战。才几天便已化险为夷!如今非利士、亚玛力在书珊与大卫定了城下之盟,亚述、亚兰虽未退兵,却也不能前进半步!耶路撒冷一座孤城,必然无法久守!若是负隅顽抗,城破族灭的下场可以想见……”
四鹰正要开言解劝,值岗军士来报:“启禀三位将军!二营副将约拿达:领上千兵马安然回城!”
老大奇道:“哦?……他竟能率众突围?快传他进来,本座有话问他。”
军士返身出去,须臾间一条大汉来到堂上,施礼说道:“末将约拿达侥幸脱困,离部回营复命!”
四鹰目光如电,盯在他面上,冷冷问道:“将军所部已被以军团团围住……连我二哥这般骁勇都亡于阵中,将军如何得脱此难?”
约拿达听他有疑忌之意,连忙答道:“末将眼看敌众我寡,兼且孤立无援!也以为在劫难逃……谁知以军突然松开战阵,露出缺口,任由我部撤回耶路撒冷。”
老大叹道:“我素闻大卫慈悲仁义、厌战恶杀!从未妄兴不义之兵……早知这样,我族率先归附犹大。两族相安无事,也保全了祖宗基业……”
四鹰却淡淡问道:“将军莫非是战场请降,回来做内应,欲要献城邀功的么?”
众人都凛然心惊——老大已渐有归降休战的念头,听四弟这番言语,不禁惕然警醒!约拿达更是惊愕,但转而变为激愤!他颇为憨直,昂然道:“四将军向来沉稳多智,今日阵上大战以军虎将比拿亚,力保自家兄弟全身而退!好身手、好威风、好胆略!”
四鹰听他暗讽自己毫无同族义气,宁愿让他这一营全军覆灭,也要保全嫡系主力,以备再战……不由得心头火起,手按刀柄,阴森森说道:“本座欲借你首级,遍示全城,以儆那些有意开关请降之人,,固我军心!”
约拿达冷笑道:“末将今日倘若和二将军一起,亡于以军刀下……也成了耶布斯人的英雄!现在被自己人砍了,死后也只落个奸细叛党的骂名!可笑……可叹!”
老大急忙圆场,说道:“将军不必如此……四弟也无须多疑!眼下大敌当前,合族上下理应同仇敌忾、戮力齐心度过难关才对!若是自家窝里先斗了起来,就算耶路撒冷城坚,也必败无疑!”
四鹰见大哥好言劝阻,也不便就此决绝,斩了此人。约拿达也不再顶撞讥刺——正尴尬无言之际,探马突然来报:“启禀将军!以色列数万大军陈兵于野,把耶路撒冷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闻报,都为之骇然。一齐登上城头,观看敌兵营盘。只见以军各营整列有序,巡查哨骑来回奔走,人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率,一切井然有序。不一时,一座大寨已成规模!耶布斯兵将无不同感:大卫统兵征战十余年,未尝败绩!这次亲征耶路撒冷,势在必得!我族大难临头了……
四鹰也深知不妙,噤然不语。令手下严守城池,多设强弓,把滚石巨木都搬上城楼,准备死守血战……
约拿达回到府上。家仆施每拿察言观色,已猜到八、九分,端来酒水点心,问道:“我主今日随军出战,想是……呃……遇到了对手?”
约拿达眼光在他脸上扫了两遍,一壶清酒灌入腹中。一屁股坐在椅上,颓然答道:“你是聪明人!也不必瞒你——今日四将军定计:在城外十里据险设伏,诱敌深入,计划全歼以色列前锋五千人!可惜以军有备而来,加之大卫洞悉战局,武将勇猛难敌!我军大败而还,连二将军也……殉难了……”
施每拿轻轻说道:“嗯……耶路撒冷区区万余耶布斯人,怎敌得过犹大的精兵强将?连二将军也……我主竟能杀出重围,毫发无损的归来——想必是有福之人,有神灵庇佑,日后定成大事!”
约拿达苦笑道:“哪有什么洪福齐天、神灵庇佑——全靠了以色列王令部下松开战阵,放了二将军营下千余人生还。否则……你我主仆……现在早就阴阳相隔了!”
施每拿说道:“仆人也久闻大卫仁义之名!都说他是犹大全地——百年难逢的有道明君!六年前在示罗,围困非利士上万军兵,最后全都放归彼国!他连仇敌也不忍赶尽杀绝,确是令人心折……”
约拿达叹道:“我蒙了大卫王活命之恩,如今却见疑于四将军……我回城复命之时,他已有杀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