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感觉到了,金主对我的态度跟过山车似的,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实在是让我摸不清楚头脑。要是这样的日子,再持续一阵子,金主自个儿是没事,我的小心脏可扛不住。
金主却把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笑着说:“小白,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他打伞出去,把我留在了车里。
我趴在车窗上往外头看。雨小了点,借着车灯,可以看见车是停在一个巷弄口。那巷弄很窄,两边是密密麻麻的矮房子,歪歪斜斜地往路中间挤。金主打着伞,往里走。越往里小巷就越窄,再往前没多少远,左右两边的矮房子就连到了一起了。
我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个名堂来,索性就不看了,歪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刚才是因为金主在,我精神高度紧张,还不觉得累。他一走,我紧绷的弦一松,困意就席卷而来。
不知迷糊了多久,我再醒过来,发现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金主已经坐在车里。他正抱着一个保温饭盒,手指轻轻地弹着饭盒的盖子,两眼却望着风雨里的小巷尽头,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看看车窗外头,雨已经停了,天蒙蒙亮着,看样子,我这一觉几乎睡了一整夜。金主见我醒了,就把保温饭盒往我这边递了过来。这饭盒是旧的,上面的图案掉了大半,我打开一看,第一层放着小瓷勺,那小瓷勺像是用过的样子,上面还残留着米粒。拿走第一层,下面是艇仔粥。看饭盒内壁残留的痕迹,这粥已经被吃掉了大半。
很显然,这些是金主特意剩给我的。我立即吃了一口,粥还是温热的,味道很不错。
我转过头,对金主,笑笑:“谢谢。”
金主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往后倒车。两边的矮房子在雨后,更显落败。有主妇已经起来了,将淘米的水往巷子里洒。金主倒没有按喇叭,等主妇进屋后,才继续倒车。
我吃粥的时候,金主已经把车倒了出来,上了一条小路。这一带的房子都挺破的,好像风再猛些,雨再大些,就能将这些房子全部卷走。幸好金主开车的速度不快,虽然连续几个急拐弯,路面又坑坑洼洼满是积水,但坐在车里头并不觉颠簸。
我很奇怪。这一带一看就是穷人住的地方。照理说,金主这么一个有钱人,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可现在金主却表现出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看出我的疑惑,金主主动解释:“我以前在这里住过,没想到十九年过去,这边还没变样。”
我立即就在脑子里算起了年份,十九年前,那是1993年,那时候金主是十四岁。我便顺着他的话,说:“你怎么来这里住?”
金主口气淡淡的:“私奔。”
我差点一口噎住,过了几秒钟,才把粥咽了下去。这两个字实在是雷翻我了,金主这么冷静自持的人,居然还会玩私奔!我实在不能消化掉这个惊悚的消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
金主“嗯”了一声:“躲了几个月,直到我跟茜倪被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