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的大清早,宿舍电话响了起来。我被惊醒了,看看张子萱还睡着,便爬下床去接了电话,然后,听见电话那边是一个陌生的女声:“请问张小白在吗?”
我定了定神:“我就是,你是?”
她的声线很甜美很温柔:“我是岑静,你爸爸的妻子,你可以喊我岑阿姨。”
对于爸爸的新妻子,我本能的排斥,就要挂电话,听到岑静在那边说:“孙倩现在被调查学历造假。”
我不由地听了下去。岑静来找我之前肯定做足了功课,说了我很感兴趣的事,“有人写了匿名信举报孙倩的学历造假,现在在网上小范围的传开了,所以引起了你们学校的注意。”
听到这个口气,我瞬间就想起了霍太太,这个岑静跟霍太太一样,在用温柔的声音对我威逼利诱。
所以,我很平静地说:“我只想过好我的日子。”
岑静的笑声很甜:“张小姐,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吧!坦白地说,我也很不喜欢孙倩,我这里有一些她跟你爸爸在一起的证据。我已经让人快递给你,你大概今天中午就能收到,至于用不用,全在于你。”说完,她就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
我抱着电话,愣了半天,我不是没见过这个岑静的照片,从照片上看,她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温婉娇小,不像是个有心眼的人。没想到,她竟然不声不响地收集了孙倩与爸爸的证据,还想到把证据快递给我。
很显然,岑静想借刀杀人,而且她对我的心思猜得很准,我那么恨孙倩,对我来讲,当真有个报复孙倩的好机会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算是明知道里头暗藏玄机,就算明知道可能会把自己栽进去,还是会去做的。
等到中午,我打开快递之后,整个人都呆掉了。这个岑静实在是太强大了,她竟然找到了十多年前,孙倩做了爸爸小三,逼走妈妈的那一段的大量证据。
我一样样地翻看着,越看越觉得冷,而且那种冷是深入五脏六腑的。除了孙倩跟爸爸的大量亲密照片,配套的,还有密密麻麻的开房记录。十多年前,电脑还不普及,其中有一叠开房记录还是酒店手抄的记录的复印件!
除了这些,还有一张光碟,我借了张子萱的电脑打开一看,那是一个帖子的草稿,标题是“贱三逼死妈妈,华丽转身,嫁给大学教授,十年后女儿含泪倾诉,标题要长长的。”我仔细地浏览了一下内容,帖子隐去了当事人的姓名,写得是声情并茂,很像八卦上的一个单纯的倾诉帖,却极其能够煽动人的情绪,让广大网友愤怒之后,忍不住去人肉,忍不住去鄙视帖子里那个贱人小三!
不过,所有的证据,也只是孙倩十多年前做得那些事,根本就没有涉及她现在是否与爸爸藕断丝连。如果,我没有猜错,只怕孙倩,现在又去找我爸爸了。所以岑静才那么忌惮孙倩。
我发现这一点,不由地佩服起岑静来。她比霍太太要高明,面对汹汹袭来的小三,霍太太选择亲自出马,不惜跟金主翻脸,而岑静则选择利用前妻女儿,千方百计地在我爸爸面前维持温婉娇柔的形象。
我现在基本上,可以认定爸爸上次提到他跟岑静生的那个儿子得白血病的事是真的。看岑静那么有心眼的样子,她肯定早知道我的存在,现在才找上来利用,也是为了杜绝爸爸把我找回去的可能。
毕竟,这个帖子发出去,爸爸只会会认定是我做的,而岑静完全可以装成不知情,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这样一来,一方面是孙倩肯定会受到舆论的谴责,另一方面我这个前妻的女儿,不会再受到爸爸的待见,彻底杜绝了我将来回去争家产的可能。
其实,就算爸爸猜到背后有岑静捣鬼,也会把这件事算在我头上的。他们那样的人,只要妻子不闹,都乐得维护那种“恩爱”的局面,哪怕他们明知道这只是假象,只要能自欺欺人下去,也不会主动去戳破那层纸。
我按照岑静设计的那样,在各大论坛发了帖子,没有在线等别人的回复,就关了机。剩下的事,我不用去管,岑静自然会在幕后千方百计地推波助澜。
张子萱正抱着手机,津津有味地看小说,没有在意我在做什么。我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去,外头晴空万里,我眯着眼睛往楼下看,看见有几个人不断地拦住走进来的同学,在发传单。学校里,常有人来发传单,那几个人虽然看起来不像学生,但我没怎么在意。
过了一会儿,张子萱的电话响了,她接了后,从床上探出个头,冲我喊:“我们的外卖来了,我没穿衣服,你下去拿一下吧!”
我答应了一声,就下楼去了,一路上遇到几个认识的同学。我对她们笑笑,但是她们却看了看手里传单,用很鄙视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仿佛跟我打个招呼,都是不应该的。
传单!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跑。我跑到那里一看,那几个的人一边发着传单,一边跟围观的同学们说:“我们都看不下去了。自愿过来帮忙!为了钱,连亲弟弟都不救!算什么人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发传单的中年妇女,冲过来,就狠狠地甩了我一耳光:“张小白,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舅妈!阿豪是你弟弟!”她说话的时候,另几个人也不发传单了,直接冲过来,拽着我的胳膊,七嘴八舌地数落起来。
我高声辩解,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远远盖过我。其中一个发传单的,重重地把一大叠传单往地上一丢,高声说:“我们不说了!带你自己去医院看看!”然后,几个人直接推推搡搡,把我抓进了旁边停的一辆车里。
车子很快就开离了学校。一上车,那几个人就不表演了。那个中年妇女使劲地掐了一把我的胳膊,恶狠狠地说:“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