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还是没有醒来么?”唐豆豆侧躺在大床上假寐,听见门口传来担忧的女声。紧接着是一个带点稚气的声音回道:“没有。”
唐豆豆睁开了眼睛,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在光滑的丝绸上来回摩擦。她在思考一些东西,比如今后的计划。可显然,再完美的计划遇到这个不按计划出牌的人生也不过是束手无措的份。
唐豆豆翻了个身,有些头疼。不同于以前她玩手机久了的难受,这份头疼似乎带着股对未来无奈的妥协。
门外的侍子听到响声推门走了进来,视线正对上唐豆,哦不,是东晴芊雪大大的眼睛。小侍子微微红了脸颊,轻轻跪到床边恭敬问道:“女皇要起身么?”
东晴芊雪笑的有些坏:“怎么,你要帮我么?”说完她又突然发觉这不是一个八岁女孩说的出话,于是急忙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脸上写满了我很纯洁。
小侍子微微一愣,后看到女皇一连天真烂漫便放下心来,暗暗嘲笑自己想的太多。
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一清秀女子拉开了门询问道:“女皇醒了么?”
小侍子应道:“醒了。”女子加快步子走到床边,见东晴芊雪正半倚在床上看着她,笑道:“女皇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公主快急死了。”说完她微微一愣,似乎也是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她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殿下,奴婢先去告诉公主。”
东晴芊雪淡笑着额首,晓晓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东晴芊雪看着晓晓跨着莲步离开的背影,小侍子则好奇地看着东晴芊雪脸上有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东晴芊雪感觉到小侍子的视线,微微挑眉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么?”小侍子急忙否认着移开视线,神情有些慌乱和不解。东晴芊雪见了猛然惊醒,她懊恼地想:卖萌也是一门技术活啊……
两人在尴尬的沉默中等待着东晴媚儿,谁知东晴媚儿没来,倒是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子渊少爷。”看到戴着面纱的男孩举止优雅地跨进房里,小侍子急忙行礼。
江子渊点点头,看向正在用眼神白他的芊雪。小侍子识趣地低头准备离开,却又被东晴芊雪叫住:“语儿,告诉皇姐不必过来了,待会儿子渊少爷跟我谈完我自会过去。”东晴芊雪咬的少爷两字极重,不难听出她的讽刺。语儿笑着退了出去。
“真是个孩子。”芊雪低头感叹,又猛然记起某个人还在她的房里站着,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所幸江子渊也不在乎。
他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东晴芊雪用略带嘲讽的表情说:“怎么,又来告诉我我不配么?”芊雪见江子渊对她的改变毫无反应,明白他应该是知道什么了,索性也不在他面前卖萌了。
“没有,”江子渊的面纱遮住了他鼻梁以下的面容,可从他微微上挑的漂亮桃花眼中不难想象出他长的有多俊俏,而此时,那对桃花眼中闪出的光芒险些煞到芊雪。“我是来道歉的。”他继续说道,若是忽略他和人说话时天生带有的一股傲慢,江子渊的态度倒还算是诚恳。
东晴芊雪挑了挑眉,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打趣道:“你是真的江子渊吧?”
江子渊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不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东晴芊雪撇撇嘴哼道:“傲娇,真是跟游戏里的正太一……游戏……正太养成?”
自语着,东晴芊雪眼里冒出了邪恶的光芒。
而刚刚离开不久的江子渊打了个喷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鸟语花香的花园里。
“皇姐这些我都知道了。”东晴芊雪瞪着大大的眼睛,强忍住拍桌的冲动对还在滔滔不绝讲述历史的东晴媚儿说道。
东晴媚儿眉头皱了皱,显然不太满意不能亲口告诉东晴芊雪这些。低头想了想,她又开口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东晴芊雪眨巴眨巴眼睛,强忍着起鸡皮疙瘩的冲动嘟嘴道:“没有啊——”啊字发了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来改了口:“皇姐,东琉不是有六个亲王么?我数了数为什么只有五个啊?”
东晴媚儿脸色微微一变,低头似是在思量着要不要说,最后,打定主意的她遣散了周围的小宫女。
只剩下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东晴媚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讲述这个简短却让人心酸的身世:“陈妃怀老六的时候刚好母皇染病,陈妃不顾身孕,每日伺候母皇,可谁知母皇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竟还加重。陈妃生老六时大出血,没了。同一晚上,母皇驾崩。”
东晴媚儿微微红了眼眶,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石拱桥,眼神涣散,不知在看桥还是透过这桥在看曾经。芊雪早已说不出话来,在封建时代,一个在皇上驾崩时出生的孩子,还没了母亲,怎么都觉得不祥。
“那孩子没有错,可到底是巧了。”东晴媚儿拿出手绢沾了沾眼泪,苦笑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芊雪轻声问道。
东晴媚儿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芊雪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道:“皇姐,你也说了,这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东晴家的皇子,自是要锦衣玉食长大的。”
东晴媚儿见芊雪脸上的坚定,微微叹了口气:“芊雪,皇姐相信你有能力来统治好东琉,但皇姐也希望你记住,臣子乃皇之杖,他们能助你,亦能阻你。所以,若你真有那念头,记得做好准备。皇姐不希望你做一个无能的女皇,也不希望你做一个太过霸道的女皇。”
芊雪露出一个微笑,“皇姐,蛇有七寸,人亦然。”
东晴媚儿也露出一个微笑,她点点头,不再多劝。她很欣慰妹妹的智慧,同时,她也在担忧着妹妹遥远的女皇之路,是否会像当年母皇的路子那般艰难。
打定主意的芊雪随着东晴媚儿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宫殿。宫殿门前杂草丛生,让芊雪很是惊叹了把。从小锦衣玉食的她虽说因为唐蜜儿受了不少委屈,但到底是没过过苦日子的。
芊雪接过东晴媚儿递来的手绢,甩了甩门上的灰尘,然后慢慢推开了年久未修的大门,殿门吱吱呀呀着险些倒下来。殿内昏昏暗暗的,大白天却还要用几根短小的蜡烛点亮。殿内的东西更是破旧不堪,唯有正中间的那张梨花木头的小床还算好的。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也许是推门的声音打扰了床内小人儿的午睡,啼亮的哭声从小床里传来。
芊雪心一动,快步走到小床边。床里的婴儿瞪着黑亮黑亮的眼睛,见芊雪看他竟咯咯笑了起来。芊雪低身轻轻抱起了他,小家伙不仅不怕,还伸手抓住芊雪的发丝笑起来。芊雪一愣,两行清泪就这么流下来。若不是唐蜜儿,她也会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弟弟的。
东晴媚儿走上来好奇地看着婴儿,伸手轻轻戳了戳他柔嫩的脸颊。这时,不远处传来推门声,东晴媚儿和芊雪两人都回头看,六只眼睛就撞在了一起。
一个清丽的小宫女保持着掩门的动作,吃惊地望着她们。后看到芊雪怀里的小婴儿后一愣,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女,女皇……求您不要杀小亲王!他,他真的是个无辜的可怜孩子!女皇求您放了他吧,奴,奴婢一定带他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求您,放他一条生路吧!”小宫女应是照顾小亲王的,如今看到芊雪在这里故以为芊雪要杀小亲王,这才跪下哭着求起芊雪来。
芊雪看小宫女跪着抓着自己的裙子,目光一冷,“你觉得孤会要自己弟弟的命么?滚开!”
小宫女不仅没有松手,还抓的更紧了,“女皇,陈妃生完小亲王就去了。所有人都说小亲王是克父克母的不祥之子,可奴婢心里觉得,他只是个可怜孩子。奴婢几日前遭人暗算中了毒,时日已不多,本想偷偷将小亲王带去个好人家,谁想女皇您竟来了。算奴婢不知好歹,奴婢求女皇能善待小亲王,来世,奴婢定做牛做马报答您!”说完,小宫女竟一头撞死在一旁的柱子上。
东晴媚儿低低抽泣起来。芊雪闭了闭眼,紧了紧抱孩子的手,移步向门外走去。
正是晴光无限好。
回殿的路上,东晴媚儿和芊雪两人叽叽喳喳讨论着小亲王名字的问题。而主角早已在颠簸中睡了过去。
“叫东晴予泺!”芊雪提议道。
“不好不好,叫东晴予云!”东晴媚儿反驳。
“云太像女孩子的名字了啦!”芊雪辩道。
“那东晴予详?”东晴媚儿提议。
“太欲盖弥彰了吧!不好不好!东晴予……文?哎这个名字好!”芊雪兴奋道。
“嗯,东晴予文是不错。希望他长大是个才子。”
两人终于意见统一。于是这个被所有人预示着不祥的无辜孩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东晴予文。
他的命运,也在随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