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度春宵,温情过后,霡霂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夔坐在床沿上,愣愣出神,半晌后假设性地说:“如果我是玉帝的儿子……”
霡霂正在给他打理衣领,听到这句话后,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来。
“你怎么可能是玉帝的儿子?这种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立,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夔将霡霂的头扶正,看着他的眼睛强调说:“你别管能不能成立,回答我,如果我和他是父子关系,你会怎么样?”
霡霂觉得可笑,“你们是什么关系,于我好像没什么吧?不过……”霡霂凑上去咬住夔的耳朵尖,再轻声说:“你要真是玉帝的儿子,我们就都是仙界的人啦。”
一句话,如雷贯耳。夔终于明白了玉帝的打算!
不由得狠狠咬牙,气愤道:“好一个玉帝!”居然想这么吞并妖界么?他居然还开始怀疑了,不由得恨意更浓,心道:侮辱人母冒认亲子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那么更不能让霡霂留在仙界了,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他一定要灭了仙界,保证霡霂不受玉帝影响。可他却忘了,霡霂就是玉帝一手教导出来的雨神,如果说要被影响污染什么的,早就已经脱不出这大染缸了。
霡霂见夔一脸愤然,低笑一声,道:“你倒是脾气见长。我是怎么跟你说来着,等着我,别去招惹仙界。你倒好,我还没走多久,你就跟仙界置气起来了。”
夔将霡霂顺手揽进自己的怀抱,颇有反抗意味地说:“反正我也不算毁约,而且,我就见不得那些伪善模样!还是我的忆深好!”
见夔那么执着,霡霂叹了口气,挑眉道:“这么说,你现在是执意要挑起两界的战争咯?”
夔见势不妙,忙说:“哪能啊?这么大的罪责,我可担当不起。”一双桃花眼噼里啪啦的乱放电,就要压住霡霂的怀疑。
霡霂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道:“仙界存在这么多年,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小看了它。”
夔还要说什么,霡霂却已经招来了侍者。有些话,终究是说不出口。忆深,如果我真打下仙界,你会不会怪我?
用膳的时候,夔问霡霂道:“之前你去了哪里?”
霡霂随口答道:“天界。”
夔诧异道:“西方天界?你怎么会去那里!”
霡霂凤眼微微翘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几乎让夔看呆了眼。
见夔拿着筷子看自己发呆的样子,霡霂才收起笑容说:“倒不是我自己去的,不过有人请客,也就不好意思不去了。”
“是米迦勒么?”夔问。
“不。是以前认识的一个小伙子,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凡人,却没想到居然是西方的风之天使拉斐尔。”
看到霡霂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容,夔有些吃味地说:“你很在乎他?”
“唔,毕竟曾经是最好的朋友,说不在乎未免不近人情了些。”
“你很喜欢他?”
霡霂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废话么不是?不喜欢,我还能跟他当成朋友?”
“……我不吃了。”夔放下碗筷。
霡霂故作不解道:“怎么了?”
“吃饱了。”
“呃……才半碗不到……”
“你!”夔双眼瞪着霡霂,气呼呼地打断他,半晌才说:“你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霡霂放肆地大笑起来,“你吃醋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夔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这时候,霡霂一个响指打出,食指轻轻下压。夔就瞪大了双眼坐回了原位,死死的盯着霡霂。
霡霂轻笑着走近夔,说:“你可放心了,拉斐尔跟加百列才是一对,我哪能坏人姻缘呢?”
夔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忆深么?”
此时夔心里怨念颇重,忆深不再向以往那么清高卓绝那么耀眼夺目,却变得比任何人都腹黑起来。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一直没有放开自己,所以前世才那么缩手缩脚?想到这里,夔心里不自觉地打了个突!不可能吧?要是真的这样,那么……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霡霂,仿佛就要在他身上看出什么花来。
霡霂忍受他的目光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夔撇嘴道:“还好有点正常的样子。”
霡霂点点头,然后说:“我哪里不正常了?刚才还以为,你是喜欢看我的脸,才会看这么久呢。”
夔惊呆了!
他颤抖着唇说:“你、你、你……你还我忆深!你还我忆深!”他一起身就要揪住霡霂的衣领,却不妨霡霂一个转身躲过去,差点磕在桌上。
霡霂挑了挑眉,不明其意,却还是扶住了夔道:“我不就是忆深么?”
夔抓着霡霂的胳膊,几乎带着颤音道:“不可能!忆深他不会用法术用在这种地方,他也不会说出这样自恋的话,而且……而且……”夔摇了摇头道:“他不会在谈公事的时候,顺着我的意向把话题引向其他地方!”
霡霂轻笑低头,“那你以为,我是谁呢?”
夔又摇头。“你是他,却又不算是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上来。”
霡霂又笑,“那么,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呢?”
夔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意思?”
霡霂正色道:“就是这个意思。我要你知道,没有什么是笃定不变的,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呵呵……长念,或许你只是装不懂罢了。过了这么些年,你以为所有人所有事,还会像以前那样么?前世是我人力单薄,仗着才高艺强不屑与人交往;但如今,即便霡霂隐匿人间千年之久,但人力物力这方面绝对不会差。畅言酒店,你以为为什么会一日只接待三个客人?有缘人,当然是有钱有权有人缘的人……他们托我办事,自然也会留下把柄,或者说是人情。”
“原来霡霂这么会打算,看起来只是一个纯真的小姑娘罢了。”夔摇头道:“我还以为她为什么会那么果断的答应我,原来是……”
“你倒是分得清!”霡霂截断夔的话说:“我们本就是一体,所以不可否认的是,作为霡霂的我也对你有好感。况且……这些不是霡霂的本意,这一切,都是洨黎在背后为霡霂谋划。一开始,霡霂只是想在人间定居开店而已!”
“洨黎……”夔神色莫名的念着这两个字,默然半晌,才道:“倒真是低看了她。”
霡霂道:“我现在也不可能用以前的名字,所以我作为霡霂,自然也有能力利用这些关系。人间聚集的可不止三界中人啊!”
夔说:“所以你想说什么?”
霡霂瞥一眼夔道:“所以你最好稍安勿躁,我不保证会帮哪一方。虽说天界已经自顾不暇,但是其他界也不可不防,我不希望到时候会有什么状况发生,这不仅仅是两界之间的争端。”
“等等!”夔抓住了一个词眼,道:“你说天界自顾不暇?那是怎么说,你又怎么知道?”
霡霂神秘一笑,在夔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夔不可置信地看着霡霂,一脸震惊!好不容易等他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的一句就是:“这不是你做的吧?”
霡霂露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来,凤眼就要眯成一条线,“你说呢?”
夔摇头不语,然后肯定的说:“天界后院失火,魔界自顾不暇,冥界动乱不已,梵界不喜纷争。既然这样,仙界与我妖界的战争,岂不是再无后顾之忧,不怕再有谁渔翁得利?”
霡霂听后,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永远猜不到谁是最后得利的渔翁。所以你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等……拖到他们自乱阵脚,露出尾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