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它归结为恰逢年少相识,不纠结,不怪罪。
——题记
北京时间2011年3月11日13时46分,日本发生9.0级地震,第二天林奕离听到消息的时候只是平淡的点了头,却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听到岸本齐史失踪的消息瞬间呈现崩溃状态。
有朋友为了这件事来试探奕离的反应,二十五岁的奕离笑起来依旧没心没肺,回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若是岸本就这么挂了,我殉情。”
并不见得有多悲伤,照样吃饭逛街,工作效率也丝毫没有下降,以至于谁都将这话当做玩笑。
逛商场的时候看见印有火影忍者图案的男士短袖T恤,毫不犹豫的让导购包起来,拿出信用卡结账,恰巧听见身后人的对话。
“你看她买了那么多衣服,又不好看。”
男朋友似乎想显示自己特别的博学多才,笃定的回答,“你不知道,日本地震,画火影忍者的漫画家死了,她现在不买以后就绝版了……”
话还未说完,前面的奕离转过头来瞪着男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略带威胁的话没有起到阻止的作用,男人慢条斯理的重复道,“画火影忍者的漫画家死了……”
话音就停在这里,奕离已经将手中的信用卡随手丢弃,一步跨到男人面前,抓起挂在一旁的衣架带着风挥过去,套着高跟鞋的脚没有顾忌的飞起,短发飞扬,没有顾忌丝毫的形象,分贝盖过商店里的音乐,喊得全是,“岸本没有死!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一身的凶狠和绝望,恍然间似时光倒退了十年,没有信用卡没有高跟鞋,彼时,坐在教室里发呆的女孩满脑子想的都是暑假里的动漫情节。
那是在2001年,林奕离小姑娘十五岁,就读于本市最好最贵的寄宿制学校,已经是初二的下半学期,小姑娘的心思依旧不再学习上,当然,对于没有萌芽的爱情保持的也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是很招人喜欢的性格没有错,可是身边却没有固定的朋友。
正回想着精彩部分,前面的人用手撞桌子了,“嘿,奕离,喊你呢。”
撑着头的手放下来,奕离的视线从窗户外面收回来,微张了嘴,“啊?”
前桌使着眼色,大半个班级的人都回过头来盯着奕离看,讲台上的数学黄一只手撑在讲台上,脸上是笑眯眯的,奕离拉耸着脑袋站起来,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果不其然,数学黄站直身体,用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间的白色粉笔点了点黑板,“老规矩,这一类型的题目全部做一遍。”还没等奕离答应,又补充道,“不止数学书,作业本也要。”
“啊?”奕离小声的惊呼,“牛哥,用不用这么狠?”
数学黄咧嘴一笑,答道,“我还可以更狠一点,坐下。”
不甘不愿的坐下了,前桌转头过来小声安慰,“没事,我给你抄。”奕离自然是感动的千恩万谢,谢谢说了不止一遍,心里想的却是就知道会这样。
中午午休,奕离趴在桌上小小的补眠,恍惚中似乎听见班主任说话的声音,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意识慢慢醒过来,身体却似乎很疲倦了没有转醒的迹象,一片掌声中,奕离突然不可控制的从桌上立起身体。
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跌进一双眼睛,眼睛的主人似乎被奕离突然的动作惊吓了,双眼透出短短的惊讶。奕离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那一双深灰色眼睛,半张着口,带着困惑和不清醒,眼睛的主人笑了,略略的思考了一下,脚步转过来,拉开奕离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是尹萧兮。”他说,“你好。”
奕离尚在半梦半醒之间,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尹萧兮隔着一条过道的那个桌子说话了,“尹萧兮你个叛徒,老子特意给你留的座儿,你怎么能,怎么能……”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怎么能重色轻友”,可是一看对像是林奕离便咽下了这句话,一时之间还没找到合适的词语。
奕离这个时候也醒了,听了这话轻挑上了眉,声音还带着睡醒时特有的沙哑,“阎王爷,敢情这是您的朋友啊,这位仁兄,我高攀不起,烦请您给挪个位。”
“林奕离,少喊老子那名儿,小心老子抽你啊。”严汪洋听奕离掀他的底急了,从北方带过来的言语又溜出嘴,话是对着奕离说的,眼睛却是瞟着等尹萧兮的,尹萧兮偏头看严汪洋一眼,又将视线调回奕离身上,有些好笑的开口,“你是林奕离?你知道严汪洋是谁么?”
“我是林奕离怎么了?”奕离语气不善,“阎王爷是谁?不就是B市来的吗,哦,高干子弟。”
“你不怕他?”
“我怕他?无聊你。”奕离哼了一声,重新趴回去睡下不再说话。
严汪洋伸手过来拉尹萧兮,“别理她,比咱们那儿的姑娘还野蛮,什么江南女子,老子算是长见识了!”显然是激动地狠了,察觉到尹萧兮看着自己碰着他的手时立马吓得一激灵,心里喊的都是不好。
尹萧兮长得清秀,嘴角微微向上,人们看见了总觉得这个唇角带笑的男孩斯斯文文,将来也必是和他的父亲那样是一名儒将,却不知这个看似文弱的男孩实际上比他父亲难伺候的多,入不了眼的人必是不会搭理的,见多识广,一张嘴能活活把人贫死,要命的是有很多要命的习惯,比如就是当下的情况——不能有随便的身体接触。
严汪洋尴尬的缩回手,面容都是僵硬了的,想到尹萧兮不要命的打架方式就严重后怕,硬着头皮把到嘴的话说出来,“你,你要不,和我坐一桌?”
说完了又想背过身抽自己俩嘴巴,这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尹萧兮将手臂放下来,眼睛微微眯起,虽然是单眼皮却继承下了些许上翘的弧度,眼尾细而略弯,这一下别提有多性感,只把班级里一些一直在看他的女生迷得晕头转向。刚准备站起来,衣服的下摆被一只手抓住,回头看过去,林奕离没有起身,一只手却结结实实抓住尹萧兮的衣服,声音不大,刚够尹萧兮听见,“好歹也是朋友,必要吗。”说着将头抬起来,面带着蔑视,“还是说你们这些高干子弟都是手底下见真章?”
关于奕离是怎么知道的后来尹萧兮也问过她,奕离轻哼一声,说,“阎王爷什么时候结巴过,没点事情他能连声音都抖上了?”尹萧兮仔细一想这话也对,深入下去想了脸色又变了,赶忙追问身边的人,“你是怎么注意到的,难道说你那时候对阎王爷有意思?”接过来一对白眼,尹萧兮的脾气就立马下去了。
当然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眼下的情况还是十分危急的,严汪洋这个角度是能看见奕离拉着尹萧兮的,尹萧兮以前似乎是不打女人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谁能担保这个习惯已经变了呢,急的严汪洋直向奕离打眼色。
奕离没有看严汪洋,好在手是松开了,严汪洋舒了一口气,还没等这口气完全吐到底,严汪洋又一口气吊了上来。尹萧兮站起身,椅子向后摩擦出好大一声,他看着奕离,奕离回礼,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大约二十秒,尹萧兮动了,只听见“咝啦”一声,短袖的下摆已经被撕下来,尹萧兮捏在手里,眉目间似是还有着笑意的,“洗干净,再补回去怎么样?”
商量的语气奕离却能够听出其中威胁的成分,识时务者为俊杰,奕离从不让自己吃无谓的亏,当下从尹萧兮手里抽出碎料点头说好。
之后就又睡下了,午休结束,奕离感觉有人在拍自己,抬起头用睡眼朦胧的眼睛看向来人,咧嘴笑了,“许宇,你回来啦?”
许宇坐在前桌,眉眼弯弯,将抄写本递过来放在奕离面前,说道,“我抄好了。”
“这么快?”奕离翻开本子来看,“你不会是,画画的时候写的吧,许宇,你怎么能,嗯,不务正业?”
不怪奕离紧张,许宇是从小学的画画,奕离是和许宇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画画对许宇来说是和性命一样重要的,学校里的美术老师非常有才华,看中了几个能够深造的学生,其中就包括许宇。许宇也争气,很用心刻苦,现在正在参加美术大赛的培训,节骨眼上的,现在却好像变成皇帝不急太监急。
谁知道许宇并不在意,温和的面容上笑意依旧,“因为奕离比画画重要,南北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你的。”男生的脸透着红,“所以奕离的事情都是第一位的。”
真是……奕离无奈的直叹气,从小就只知道听南北的话,一直帮自己写作业以至于连笔迹都可以完全一致,很多习惯到现在就是想纠正都没有地方花力气了。
说了谢谢,正想将本子收进抽屉,一只手已经将本子按住,奕离看过去,尹萧兮似笑非笑,结结实实让奕离感到一阵寒意,“你,干嘛?”
“你说要是我告诉老师你们俩会怎么样?”
“又不是你的事干嘛多管闲事,奇怪。”奕离使劲抽本子,可心里毕竟没什么底,加上害怕扯坏本子更加不敢用力,“你到底要干什么啦?”
凑过去停在奕离耳旁,用的声音是连对着奕离的许宇都听不见的。
“林奕离,难道你不知道?”他说,“你和我是定了亲的,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