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离对上他的双眸,恍然间,仿佛千个昼夜,顷刻瓦解。
——题记
总想着这一生应该有这么一个人,不必为你生为你死,亦不用每时每刻都将爱挂在嘴旁,只要他是为你倾覆的,满心满意装着的全部是你,随时保持着可以为了你敌对全世界的姿态,这一生便是足矣。
每日早晨还在梦里就能感受到某人强大的气场,被迫从周姓帅哥那里挣扎出来,一睁眼便对上眼前那对晶亮的眸子,然后额头上传来短暂而柔软的触感,听某人温柔的道一声,早上好。
然后唇上便覆上他的只属于他的温度他的温暖,唇齿相交,结发纠缠,怕这一世都得纠缠不清。
可是就是乐意,就是这么想着盼着梦着,没错,就是梦一般的总是看见这个场景,醒来时并不记得梦中人的样子,只记得那一双晶亮的眸子,清晰且似曾相识。
张娜用手断了奕离的呼吸把她弄醒之前她就是又在做这个梦的,梦里的人似乎还吻了她,以至于醒来时她还觉得口腔里残存着梦中人淡淡的青草香味。奕离将眼睛向站在床边上的张娜飘过去,并不是很明白她的意图,张娜不说话,将手机压到她耳旁。
奕离疑惑,“喂?”
“呀,师傅呀,我跟你说呀,我下午打工你替我去吧,我有事儿!”
刚刚还有些许的睡意是彻底葬身在这过高的声线中了,可是她依然闭了眼,喉中的机械音溢出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不要闹了师傅,师傅,师傅,啊!”
声音突然尖了高了,听在奕离耳里却暧昧了赤裸了,她吞下一口口水,慢悠悠的开口,“芳啊,跟师傅说实话,你下午是有什么事?”
对面却并不马上回答,只能隐约听到归类为娇媚的笑声,奕离翻身将手机还给张娜,眼神里满是鄙视,“那女人昨天又一夜未归是么。”见张娜一副摆明的样子,奕离再问,“又是那个初恋?”又是一脸的毫无疑问,奕离痛苦的捂脸,五秒后跳坐起来大吼,“徐涵芳你给老娘去死!老娘诅咒你精尽人亡!你赔我的老公,你赔我的春梦!”
张娜干脆坐下了,“一大早上的喊什么。”
奕离叹了口气,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肩有些凉,将刚才从张娜话中捕捉到的漏洞重复了一遍,“你说,一大早?”
果然刚问完话张娜的脸色就不自然了,奕离眯了眯眼,朗声喊道,“夏梦梦,别装睡了,告诉我现在几点?”
对面的床动了动,传出回答,“九点三十五。”顿了顿,夏梦梦又补充道,“你们吵死了,害我都睡不着了。”
看张娜的表情此时奕离的脸色定是不好的,奕离有一个与生潜在后天激发与那个人一样的小脾气——起床气。发作时犹如山洪爆发,气势比上黄河之水的滔滔不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杀伤力比之寒冬腊月砸下圣女果般大小的冰雹更为措手不及,哪怕是六月飞霜一月艳阳哈雷彗星撞地球也没有的夸张。
她微微弯了弯右边的唇角,轻轻开口,“我要告诉你老公你袜子积一个礼拜再洗的真相。”
一句话瞬间秒杀掉张娜原来接下去的开脱,但见她的西瓜子脸上的五官不自然的扭曲开来,一双魔爪伸过来掐在奕离脖子上,半用力半威胁的开口,“林奕离你要是敢说出去我绝对让你死在床上永世不得翻身!”
奕离最抵挡不住的便是自己脖子上的攻击,这里太暴露太柔软太没有安全感,但是她忍住了,空着的手飞快的摸着键盘,只几秒的时间,将打好的文字放到张娜眼前。
“这是什么?”张娜定睛,刚才还纠结在一起的眼耳口鼻一下子全被吓得归了位,“奕离你不能,能发知道吗,快删,删了……”明显是紧张的结巴。
手离了脖子去争夺手机,却徒劳的看着奕离按下了发送键。
奕离笑,“抱歉,你说不能还是能发我没听清楚,手滑了。”
“啊!”张娜抱着头猛窜起来,“林奕离我恨你!”说着抱着自己的手机出去了。
夏梦梦在床上翻了个身,“奕离你好坏。”
“是么?其实我做的还好啊。”奕离重新躺回被窝,“梦梦啊,你说娜娜现在去扰了任浩的清梦会怎么样呢,我好像记得任浩被人吵醒脾气也不太好吧。”
上铺一下子没了动静,果然,一片安静的气氛中张娜的对不起声异常的响亮。
“林奕离我说错了……你真的是坏透了。”夏梦梦下了结论。
再一次入梦,唇角却是染了笑意的。
林奕离其实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即使是并没有被期待的出生,因为老人之前的费尽心思都随着她的出生变成泡影,可是即便如此,林奕离还是对自己的名字万分珍视,非得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奕离一定会安静的笑笑将左手的食指竖立在唇上说,秘密。
不是不能说,而是还没有到时候。
睡过去再醒来便是接了徐涵芳的拜托替了她去酒店端盘子,被领班分配到了离舞台很近的地方,在婚宴彩排的时候被司仪喊成工作人员给新郎开门。奕离心里其实并不是很愿意,新郎出场时灯光必然全集中过来,有那么几秒钟奕离是要在一片黑暗中暴露在全部来参加婚宴的人们眼中。
工作餐的时候张娜也是一脸老大不愿意,“凭什么呀,为毛我要给新娘开门,不开不开就不开!”
“你倒是试试呗,反正这婚结不成了桌上的费列罗还能趁乱塞几瓶。哎呀,这鱼有腥味。”
接话的人是晨曦,住在楼上宿舍,和张娜是高中同学。
张娜一脸挫败的叹气,“我哪敢啊,我也就是觉得我今天站在新娘旁边就是衬托她的丑小鸭……”
“娜娜,没事,至少你这只鸭子比她高。”
奕离听了话又笑了,“梦梦,我怎么记得新郎和新娘差不多的个子?”
“是啊。”夏梦梦认真的点头,“新娘穿高跟鞋就比新郎高了。”
奕离搁下筷子,用纸巾捂了捂嘴,眼神挑向张娜,“娜娜,就当今天是练习了。”
三人疑惑,“练习什么?”
端着餐盘站起来,“任浩。”
这个名字念出来张娜因为粉而亮白的脸瞬间死灰了,更为挫败的低下头去。晨曦挑着鱼刺哈哈的笑,夏梦梦一头雾水的拍了拍晨曦,“她在说什么?”
“娜娜怎么得罪她了?”晨曦不答反问。
夏梦梦眨眨眼睛,“早上吵她睡觉了。”
“怪不得了。”晨曦笑,“任浩一米七五,娜娜一米七,她嫁给任浩的时候看上去绝对比任浩高。”
恍然大悟,夏梦梦再一次点头,“林奕离,太坏了。”
奕离回到婚宴现场,宾客已经陆续就坐了,铺餐巾上饮料,奕离说话的声音轻柔而动听,除却毫无表情的脸一切还是可圈可点的。现场一直在放歌,什么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奕离可乐了,好好的结婚仪式放什么下辈子,搞得跟葬礼似的……
小声嘀咕着时灯光变暗下来,退到一边,婚宴开始。
不得不说这场婚宴布置的很美,四季的主题,突出现下的春季,优美而自然,可是看在奕离眼里还是不怎么欢喜,服务员做多了,看的婚宴也多了,觉得就像舞台剧,事先彩排,所有应该做的事情全部演练一遍再表演给宾客们看,没有新鲜的感觉,做戏一般。
但是很奇怪,每次司仪念着结婚词时奕离的眼睛就是很难受,像是眼泪即将落下来,不得不将它硬逼回去。
讽刺似的,明明没有爱情的家伙偏偏假装成如此的感性。
自嘲的冷哼一声,回了神却听见司仪有请新郎出场,于是慌忙的跑过去开门,变成将自己硬生生的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中。
门推开,矮矮的新郎走进来,唇角的笑意与彩排时并无二致,奕离默默的退回去,接下去的流程不用观礼也已经记在心里。
从父亲手中签过新娘,上台,请伴郎伴娘送上婚戒,交换戒指,礼成,再是好多人的发言……低垂着头听着司仪将心里的过程一件一件呈现,耳朵里却传来意外的声音。
“服务员。”
“你好。”奕离快速的回答着走过去,“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代表着春天的伴郎已经入座,他从座位上抬起头来和奕离对视,那一双晶亮的眸子清晰而似曾相识,他开口,“美女,倒杯水给我好么?”说着他笑起来,“不要茶叶,麻烦你了,离离。”
那样好看的笑容,恍然间还以为是时光倾覆了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