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蕴每每听到救护车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的心就会有撕裂般的疼痛,那种疼痛会让他持续很久很久,那会让他想起他的母亲想起他将将「刚刚」离开了人世的他的母亲、那辆载着他母亲的救护车。自从那辆载着他母亲的救护车驶出后,他的母亲就再也不曾回到这个院落这个她已经呆上几十年的院落。这个已经呆上几十年的院落是他母亲生前所割舍不下的,虽然它十分破败、虽然到了雨季非常的潮湿。
他母亲走了,他和弟妹们最近这些年来还唯一健在的的长亲走了,再也没有人在他们的耳边聒噪再也没有人没玩没了的过问、关心他们的饥寒和任何陈谷子烂芝麻的琐事。
黄蕴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母亲躺在冰冷的棺椁里,躺在冰冷的棺椁里的那天曾是他很久以来最不愿看到的一天,没有想到那天就那么快的到来了,当你时时刻刻担心母亲会离开你当你时时刻刻担心你的亲人会离开你的时候,那么那种恐惧就会一刻也不曾停止,她会让你时时地感觉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会让你能在母亲最后的岁月里还守在母亲的身边而终生不会留下良心上的拷问。时间也一样,当你对时间感觉敬畏的时候,时间是那么清晰明白无误地告诉你她是怎样的转瞬即逝是怎样的缠绕着你的心你的脆弱的心,从而能时时地警醒你再也不能碌碌无为。
从小到大,黄蕴的哭声就从来不曾眷顾人的耳朵,就那么的抽泣着、压抑着,在母亲离开的一刹那,他也不想,不想为了某某的感受而干嚎,那样太假,那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那也不是他母亲生前希冀于他的,是吧,母亲?
在灵堂里,在他母亲的灵堂里,他拍了无数的照片,或许这个真的不符合礼仪,但他顾不上这些,他不能为了某某的感受而让他停下此后他对母亲的祭奠。
虽说“往者已矣矣,逝者如斯夫”,但他不能停下,不能停下那将是他终其一生对他母亲的思念和祭奠,虽然所有这些已然和他母亲无关,但我还是要祭奠下去,他要在网上建一个专门祭奠和思念亡母的网站,在那里,他会时时地写出他思念的文字。本来,这些应该是很隐秘的东西,但他还是要把它写出来把它晒出来,一直写到地老天荒、一直写到他也最终走进了这冰冷冰冷的棺椁里,那一天应该也会很快。时间总是无情的,当你对时间的无情产生感觉产生敬畏的时候,一个人才真正的长大,一个人才不愿在无情的时间面前倒下、沉沦、无为也才学会珍惜,珍惜时间珍惜你拥有的一切,比如你的亲人,千万不要“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还好,在他母亲的最后时间里、在他母亲健在的时间里,他从不曾离开过,但作为一个儿子,他做的很不够,他没少让他母亲失望甚至是痛苦。他一定要写出来,写出他,一个儿子和他母亲在一起的几十年岁月,几十年,那应该是很漫长的,可那也是短暂的,当你回想这些的时候,还历历在目、仿佛近在眼前,将将「刚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