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梓桐还在冷冷的站着,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景象。比如,当初那个女人频频出入家里时脸上的笑容。又比如,当初那个女人喝下的果汁。比如,舅舅的书房。比如,周晓宇身上带着的野蔷薇的味道。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初次见面,色厉内燃的苏恩恩,楚楚可怜的苏恩恩,胡搅蛮缠的苏恩恩。
他像是在观看一部戏剧,从头到尾,他作为一个观众有些说不出的的感觉。
他很想站起来大喊:“停下!”但是,却站不起来。脑袋也昏昏沉沉,喉咙也被堵住了。
“梓桐?”这时,周晓宇的声音插了进来。
程梓桐茫然的回过头,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是声音听着耳熟。
周晓宇看出程梓桐的异样,便劝着说:“梓桐,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回家好不好?”
程梓桐终于看清来人是谁了,只是,他还不想走,他想等苏恩恩回来。他觉得她应该会回来的。
但是,为什么呢?心里还是这么不安呢?
苏恩恩追着出去,看见江守良一瘸一拐的还没走远。苏恩恩慢慢的走在后面,没有直接的追上去,她反而慢下来跟着他。其实在她渐渐开始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的时候,她就想,她明白了江守良的感受。
她跟着走了一路,眼看着江守良要上车了,她只好咬牙跟上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江守良吃惊的回头去看,原来是苏恩恩,她到底还是追上来了,他张口问着:“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不用送了。”
他皱着眉头瞪着眼睛,显然是不高兴了。但是苏恩恩也不理会,只装作没看见,并笑嘻嘻的问着:“你去哪?”
虽然是句废话,可江守良的火气瞬间都神奇的消失了。他轻叹了一下,微微笑起来说:“准备回家呢。”
“先别回,陪我呆一会吧,总觉得好久没见到你似的。”苏恩恩依然陪着笑脸。
“好。”江守良很干脆的应着。
就这样带着一丝小小的愉悦,两个人坐在路边的座椅上,聊了许久。
竟然不知道,原来两个人可以聊得这么投机。
江守良没有询问关于程梓桐的事情。苏恩恩也没来八卦周晓宇的事情。
两个人同时很默契的没有提到那些尴尬的事情。
最后,话题顺理成章的回到了江守良的姐姐,田旖旎的身上。
“我姐姐原来学画画的,画了好多素描,你要是喜欢,下次我送几张给你,算是借花献佛了。”江守良说。
“呵呵,我原来也可以画的,但是后来手受伤了就没再画了。”
这话说完不止江守良诧异万分,就连苏恩恩自己也特别惊奇,自己居然就这样不经意的把这件事就这样说出来了。
也是,都过去那么久了。
“其实,我觉得,会画画的女孩子都很好。像我姐姐一样好。”江守良轻声叹了一句。
“是么,当我在周晓宇家的书房里看见那么壮观的画作的时候,我也特别后悔,曾经放弃画画这件事。我感觉我的内心深处开始冒着泡泡,不断的咕嘟着,其实就是后悔了,现在不甘心了,又开始渴望了。”苏恩恩揪着衣角这样无限文艺的感慨着。
“你可以重新拿起笔。”江守良十分坚定的看着苏恩恩这样说道。
苏恩恩看向眼前的这个少年,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这一句话所带给她的心安和勇气。
这个春天很美好,她想着,差点感动的流泪,仅仅是因为这个天气,这个人,这句话。
“嗯。我考虑看看。”苏恩恩抿着嘴,轻轻笑着。就像这春天的天气一样柔和。
当苏恩恩回到餐馆去找程梓桐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问周晓宇,周晓宇也只是摇头。
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真是奇怪的姐弟俩。”
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好给他打电话。却是响了许久没人接听。她只好不停的打,不停的打。
终于,接通了,那边有着吵杂的声音,听不清楚程梓桐是否在讲话,她只好提高嗓门大声喊着:“你在哪啊?我送完江守良回来,你怎么不在了啊?我在找你啊?”
程梓桐把电话拿的稍微远一些,不然耳膜真的会穿孔吧。
他微微皱起眉头,紧紧闭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着。
没想到那边又接着喊起来:“程梓桐!你在哪啊!程梓桐!你在哪!我······”突然没了声音。
程梓桐慌了起来:“喂喂,喂?喂?苏恩恩?我听见了,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许久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低声的呜咽。苏恩恩拿着电话噼里啪啦的开始掉眼泪。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索性蹲在外面的墙角开始嚎啕大哭。
“你个王八蛋!”
“快点滚回来啊!”
接着依然是嚎啕大哭。程梓桐听着心里很难受,像是一场钉子雨,全部都钉在了他心里,钉得直流血。
苏恩恩埋头一直在哭,直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包围住了苏恩恩,苏恩恩才稍微停止住了哭泣,看了一眼来人,又接着开始大哭起来,忽然又站起来对着那人狠狠的捶打。
那是拼了力气在打,苏恩恩狠狠的捶打着程梓桐,一边打着一边哭喊着:“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不见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我以为你消失了······我很害怕,很害怕。”
程梓桐也红着眼睛,任由苏恩恩的拳打脚踢,等苏恩恩说完着一段话,他抬起头,不禁有透明的液体自眼角流了下来。
他脱下外套披在苏恩恩的身上,没有说话,然后伸开胳膊紧紧的环住了苏恩恩。
这个时候不需要说任何话。就这样静静的把她抱在怀里就好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么。
苏恩恩确定她看见他流泪了。
她停住了捶打,只是还在抽咽着,她伸手搂住程梓桐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处。听着他的心跳,让她脸红不已。
“我喜欢你,你别不要我。”
程梓桐听见这句来自胸口的声音,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在讲话。
他笑意见深。将手臂收紧,将所有空气都挤走。
“嗯,我也喜欢你,你也不能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