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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你还好么
书名：等待彼岸明媚 作者：白夜澜 更新时间：2016-12-12 23:45 字数：6091
你根本就不懂年少时恋爱的滋味吧，或者说，你年少的时候没有经历过那样狂风暴雨一样的恋爱。
看上去脆弱无比，但又美丽异常的恋爱。让人初尝甜蜜却无法自拔的深陷其中。
程梓桐是如此，江守良也是如此，哪怕是周晓宇也在倾尽全力的恋慕着。没有人指导他们，更没有人理解他们。
所以，他们这一路跌跌撞撞，痛并甜蜜着。
就在江守良出门上学之后，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他们家楼下。静静的蛰伏起来。
车里坐着周绍伟，他今天并没有去公司处理事情，反而来到曾经田旖旎住过的地方等待着。
一直等到暮色四合，那个少年又回来，他才怀着万分歉疚的心情走上前去。
“请等一下。”
简单的开始，艰难的话语。他略微紧张着，面前的少年就是她的弟弟——江守良。
江守良听到声音回头去看，是一个陌生男人，但是他身后的车子却很眼熟。
一个回神就想起，那是昨天接走苏恩恩的车子，程梓桐他们家的。
“有事？”江守良不太友好的问着。
“请问，你是田旖旎的弟弟么？”周绍伟谨慎的问着他。
江守良诧异起来，这个人怎么认识他的？还认识他姐姐？
“请问你是？”
“果然是你，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我们曾经见过面的。那次在你姐姐的大学里。”
听那个男人这样讲着，江守良的确没什么印象了，他时常去姐姐的大学里，遇见过很多人，他又是谁啊？
“对不起，我没印象了。”江守良抱歉的说着。
周绍伟已经预料到少年会这么说，他继续说道：“我能向你打听一件事么？”
“嗯，什么事？”
“请问，你姐姐的墓地在哪？我想去看看她。”周绍伟终于说出了目的，他紧张不堪的握紧了拳头。
江守良听到这里，不由得仔细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他说他们曾经见过面，但是他完全不记得，他又说想去姐姐的墓地看看，他跟姐姐是什么关系？
“你认识我姐姐？是她朋友？”江守良问道。
这下周绍伟怔在那里，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由于当年的种种，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公开化，所以，至今，他才找到她家里人，来打听墓地所在。
“是，是的，我是她的一个，一个朋友。”朋友两字很是艰难的说出了口。
“奇怪，姐姐的朋友都知道墓地在哪，况且你怎么找到家里来的？而且还知道我呢？”江守良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个，多亏了你的同学苏恩恩，昨天是她告诉我的。”
是了，昨天自己和苏恩恩在一起，看来被他看见了，像他说的，以前他见过自己的，那么昨天认出来，再向苏恩恩确认一番就没错了。
原来如此。
江守良收回思绪，对周绍伟说：“既然你是姐姐的朋友我就把地址抄给你吧。”
周绍伟千恩万谢，江守良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就写了出来，然后将纸条递给周绍伟。
周绍伟如获至宝，再次感谢了一遍江守良，可是，江守良仍有问题问他：“可你还是没有说你是谁啊。没理由姐姐的朋友我不认识啊。”
周绍伟有些尴尬的介绍起自己：“这个嘛，我是你们班周晓宇的父亲，也是程梓桐的舅舅，由于我和你姐姐认识时间比较短，所以我和你才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吧。但是，我时常听你姐姐提及你。”
江守良听后不禁瞠目结舌，不是吧，这个男人是周晓宇的父亲！
这么年轻，哦，也是，看看程梓桐，再看看他也就没什么奇怪了，家族血统摆在那里，基因比较好，才不显得年老吧。
这时周绍伟又向江守良请求道：“不知道家里是否还有你姐姐的画作了，我想要几幅回去珍藏。”
江守良愣了下，看来真的是姐姐的朋友，想了一下回答说：“好像还有一些，不过都是很早以前了，画得也不是很好的，我得找一找。”
周绍伟欣慰的点点头，又说道：“这样，你找到后联系我，我请你们在我家里吃饭。我会让晓宇联系你的。”
江守良点点头，目送周绍伟离去。
他有些乱，这都是些什么呀，他为什么还要姐姐的画呢。
他心里烦乱，想不出这个人的印象，只好打电话给异地的陆沉，说起姐姐的朋友们，还是陆沉哥最清楚。
但是当陆沉听到这个事情后，整个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模糊的说着：“大概是她在画廊认识的人吧。”
江守良想了想，似乎又道理，姐姐经常去有些画廊，难免认识一些人，如此就放心了。
可是，这边的陆沉却异常沉默起来，小良打电话过来说，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男人问姐姐墓地的地址。
当时，他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田旖旎所有的朋友都出席过葬礼，没可能还有不知道墓地地址的，那么会是谁呢。
他的心不由得沉到了海底，幽深不见光源。
陆沉闭上眼睛想起自己和田旖旎最后的那一段时间，其实，相处的并没有以前那么愉快。
原因是，他们吵架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每每想起这里，他的心就无比的痛，他每次都后悔到想跟田旖旎一起去死，他不愿失去她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不该跟她吵架的，他不该说那些话来伤害她的。
那时，还在念大三，他有了心爱的女朋友，但时常跑去跟田旖旎忙里忙外的，这在他眼里纯属正常和习惯。
但是，次数多了，女朋友就会介意，说他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跟田旖旎再好也是朋友，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那时候，根本不懂这些，只觉得女朋友说的对，自己受田旖旎压迫也够久的了。
再一次田旖旎打来电话要他去帮忙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田旖旎不明就里，以为陆沉是偶尔的心情不好，可是，接二连三陆沉都表现的十分反常，连顾双双这么迟钝的人也觉得奇怪了。
在一次好不容易凑到一起的聚会里，田旖旎一脸奇怪的问道：“你最近发什么神经？老娘的召唤都不来了。”
本来是很平常的玩笑，可是陆沉在那一天却觉得十分火大：“凭什么你叫我来我就得来？”
田旖旎被顶了一句，也觉得火大起来，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跟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
“你他么爱来不来！老娘求着你了！”
“我就是受够你了！你凭什么总是对我呼来喝去的。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以后没事别来烦我。”陆沉说得顺嘴了，一想田旖旎的粗狂的性格当时就觉得没什么。
可是，田旖旎愣了半天后，抖着嘴唇说：“陆沉，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我田旖旎以后再找你，我他么就改姓！”
说完她立马摔门出去了。
之后，竟然真的没有再联系了，整个寒假都没有再见面，直到大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由顾双双牵线三个人才又见面了。
但是，这次见面后，他明显发现田旖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安安静静的喝东西，笑的时候不再是以前的不顾形象的大笑，只是微微一笑。
连说话也是浅浅淡淡的几句话。
他们偶尔说几句，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你最近忙什么呢？”陆沉还是有些心虚的问着。
“没什么，就是画画而已。”田旖旎淡淡的回答着。
“最近，没太见你出来玩。”
“嗯，有时候画画时间长了，有些累。”看着田旖旎这样冷冷清清的样子，陆沉突然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当时那么冲动的说她。
不由得关心起她，就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没精神的样子。”
这时田旖旎，轻轻笑着，眼神一转煞是犀利的盯着陆沉看，她轻声说着：“陆沉，你关心的太多了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吧。还是说，你觉得我没有被人关心的需要呢？”
陆沉顿时被钉住一般，哑口无言。满嘴苦涩。是啊，他们认识多少年了，不止十年，这么多年，他似乎都没怎么关心过她，今天这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关心她吧。
“旖旎，我——”陆沉想说点什么，但是被卡住了。
“行了，搞得我好像要跟你女朋友抢你似的，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跟你的女朋友比起来，简直就如同狗屁一样不值钱。”田旖旎嘲笑着，她喝完最后一口饮料，起身走了。
就这样，她走了，剩下陆沉和顾双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顾双双见田旖旎不开心，也训起陆沉来：“哼，就知道女朋友女朋友的，你女朋友再重要难道能重要过我们么？气死我了你，你好好反省吧。没事也别来找我。”
最后剩下陆沉一个人苦笑不已。
难道他错了么？
剩下的日子大多浑浑噩噩，非常的偶尔和田旖旎和顾双双一起喝东西，也都说不了几句话就散了。
有几次，他注意到田旖旎接到电话时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语气也放轻许多，常常接完电话人就走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田旖旎。
他旁敲侧击的问顾双双打电话的人是谁，顾双双却说旖旎的一个新朋友。此事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直到过了没多久，传出田旖旎忽然晕倒在教室里，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错的无可挽回了。
错到他失去了跟田旖旎道歉的机会。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时，陆沉收起回忆，他大概有猜到，或许是那时候田旖旎认识的人，而且关系很密切。
陆沉更加痛苦起来，因为他现在所受的痛苦完全来自他自己，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忽然一个想法冒出来，他决定回沈城。随后连夜收拾好东西，请了假，就直奔车站而去。
他心里实在放不下，他想知道是不是有那样的人存在。
那个能让田旖旎温情软语的人。
没错，他是嫉妒，从第一次见田旖旎微微一笑的时候，他就开始嫉妒上了。
这边，周绍伟准备好一切，就开车到了墓地处。
按着纸上写的，一排一排的找过去，这里有很多人葬在这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但是，找到田旖旎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被刺痛了。
她还是当年的模样，那么年轻。
这一切都太残忍了。
他缓缓的蹲下去将准备好的花束放在墓碑前，那是她最喜欢的花，莲花。
当初很是奇怪为什么喜欢莲花，她嘿嘿一笑，只说：“因为开的够大够显摆。”
他听的时候哭笑不得。
现在看来，她说的没错，花店里售卖的鲜花的确没有他手里的莲花开的大朵。
看来，她真是有先见之明了。
他等了几天，特意等到了从乡下承包池塘的人家送来了莲花。
趁着新鲜他立刻送了过来。
她大概会欢喜吧。但是，她却再也不能踮起脚尖来亲吻自己的脸颊了。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的害羞，却又大胆。
“你还好么？我竟然直到现在才来看你，你等的久了，在怪我了吧，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来的。”周绍伟蹲在墓碑前，红着眼睛颤抖的说着。
“旖旎，我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我一直不肯相信，你就这么离开我了。我不相信。”
周绍伟低低沉沉的说着，声线已经变得十分呜咽了，他低着头，伸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墓碑。
他很想将墓碑拆开，扫平这一切，证明旖旎并没有死。
周绍伟痛苦并懊悔，自己当初没哟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自己总是忙碌着。
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这种后悔，真的是难以体会，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才能止痛的感觉。
正当周绍伟如泣如诉的说着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
陆沉在这里等了三天，终于让他等到了，他还以为他要错过了。
他死死盯着那个在田旖旎墓碑前像是忏悔的男人，他的心里蹭的就冒上火来。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周绍伟漠然的起身，转身看到陆沉一脸的疲惫却又带着敌意。
他脑海中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是很深，但是却有那么一点印象。
对了，就是初次见旖旎的时候，那个被旖旎追着打的男生。
当时他还误以为他们是情侣。
他出现在这里是？
“我是旖旎的男朋友。你好。”周绍伟出于礼貌的伸出手去。
这时陆沉却如同遭到了闪电雷击一般，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说的话。
“你说什么？别胡说八道。”陆沉压抑着胸口的怒火，咬牙道。
周绍伟感觉到了陆沉的怒气，却不以为意的收回伸出去的手，说道：“你是旖旎的朋友吧，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你那时并不认识我，我和旖旎交往后，也并没让你们知道。”
陆沉更加觉得浑身像火烧一般，他捏紧拳头，下一刻就要挥出去了一样。
面前的这个男人自说自话，他说他是旖旎的男朋友。那自己又算什么。
他强行忍住了愤怒不堪的情绪，艰难的说道：“我是她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没错，只是好朋友，一起十几年的好朋友。只是朋友。
周绍伟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你叫陆沉，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来看看她，既然遇见你，不如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一会吧。”
陆沉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怒火，面对这样优雅从容，有涵养的男人，他彻底丢失了自尊。
“好。”陆沉答应了他的邀请。
如今，两个男人相对无言的坐在咖啡厅里。
最后还是周绍伟打破了沉默说道：“我以前时常听旖旎提起你们，只是我太忙了，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和你们见上一面。”
陆沉依然沉默着，却突然说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不长时间，半年左右。”周绍伟如实的回答着。
“嗯，确实不长，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也还觉得不够长。”陆沉自顾自的说着。
周绍伟愣住了，他该是想到的，这个人恐怕是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故意等在那里的吧。
他，心里也是爱着她的。
被这个推测震住的周绍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你们交往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连顾双双都不知道吧。”陆沉依旧问着。
“是因为，她那时候在准备一家画廊的画展，实在太忙。”周绍伟解释道。
“她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知道吧，就算不让我知道，那她没理由不让顾双双知道的。”陆沉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只是想找个漏洞击溃对方，好让对方承认他是冒充的。
周绍伟看穿了陆沉的把戏，却是低着头，叹着气。
半晌，他才开口道：“我很庆幸能遇见旖旎，和她交往的半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半年仿佛过了一辈子。”
“最庆幸的是，你没有珍惜她，她才到了我的怀里。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是在你们大学的一个毕业展里，我当时就以为你们是情侣关系，可是，旖旎的弟弟告诉我说，你们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我当时很高兴，后来陆陆续续的留意她的行踪，慢慢的走进了她的世界里。可是，你依然在她的身边，哪怕你有女友了你还是会出现在她身边。”
“我马上就要灰心的时候，你们之间就出现了问题，她伤心的来找我。我顺理成章的安慰她。直到她成为我的女朋友。”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感谢你，后来就有多么的恨你！”周绍伟似乎撕开了优雅的外衣，露出了恶魔的表面。
“你恨我？这话该是我说才对！你凭什么占有她！”陆沉也发怒起来。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这个混蛋当初惹她生气，让她郁结在心，她有心脏病你难道不知道！”
“她在生病的时候嘴里喊得都是你的名字，不然，我怎么会记得你的名字！”说着周绍伟一把拎起陆沉的衣领，一拳挥了过去。
“都是你害了她！你应该去给她陪葬！”周绍伟疯了一般，拳头如雨一样打在陆沉的脸上。
刚才周绍伟说的话，陆沉全都没听见，他什么没听见，他在撒谎，她怎么可能有心脏病，小时候跑的可快了，他时常都打不过她。
他肯定在撒谎。
“你撒谎，她从来没生过病。”陆沉挣扎着起来。
“呵，那是她隐藏的好，她高中时候心脏就不太好，时常借着画画去医院打针。后来上了大学更是很少去上课了，因为······”周绍伟说不下去了，他松开了陆沉。
他早就泪流满面，再也没有力气去向陆沉挥着拳头。
陆沉满脸是血的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去拉扯周绍伟的衣领，他用力的攥住，低声吼着：“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没有理由，你知道的事情，我会不知道！”
周绍伟任凭陆沉拉扯着自己，他轻笑出来，眼角还继续留着泪。
他说：“因为，她不想你们担心她，刻意照顾她，后来她很少去上课，是因为，已经感觉自己病的更重了，之前说的什么去画廊做事都是幌子。她其实是去医院看病。”
“你少胡说了，就算她不说，阿姨也会跟我说的！”陆沉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呵，你到底是个外人吧，况且她还没有原谅你！”周绍伟毫不留情的戳到了陆沉的痛处。
陆沉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想不起来田旖旎的模样，只是记得有这么个人，一直在他身边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忽略了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
“你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吧，旖旎没有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若不是那次你们吵架，她根本不会病重！”周绍伟又是一拳重重的挥打在陆沉的脸上。
陆沉直接瘫在地上，眼里都是灰败的颜色。
他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他就可以见到旖旎了，或许她并不想见到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停的喘息着，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都是旖旎的影子。
围着他打转，缠着他不让他走。
好好，不走不走，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