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初雪所说,午睡刚起,墨泽的礼物就到了。
一听说礼物到了,我欣喜万分:“初雪,礼物呢?”
初雪浅浅一笑,走到一边,取来了一锦盒。
我看了半天,嘟起嘴说道:“这么小?这墨泽也太没有诚意了吧。就送我这么小个玩意,打发我呢?”
初雪不言,只是把锦盒放在了我的掌中。
我接过来还在嘀咕:“小气鬼墨泽,下次他生辰我也送个便宜货给他。”
初雪一本正经的说道:“格格,您先看看,您都没看就妄下论断,对五皇子太不公平了。”
我听她这么说,捉弄她的心思又起来了,于是放下了盒子,靠近她小声的问道:“你,这是在帮墨泽说话吗?”
初雪一听,知是我在打趣她,立刻不高兴了,小嘴一撅,转过身去,忿忿的说:“格格,您若是再这般,奴婢就搬去跟小丫鬟一起做杂活去,您再自个儿挑个好的,可心的伺候您吧。”
我一听便知她又生气了,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心性真高。“好吧,再不说你这个事儿了,只怕以后你还求着我说呢。”
初雪转过头瞪了我一眼,我一见她呢凶神恶煞的样子,立刻闭了嘴,乖乖的拿起了那盒子,轻轻的打开:好家伙,东西虽小,但是真心很精致。——是个璜石篆刻的印鉴。
上书“梦琼”二字,字体柔和,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的印鉴,我欢喜的不得了。尤其是这“梦琼”二字,我十分喜欢。
捏着这个印鉴,我就迫不及待想试印一番,跑到了书桌前,在宣纸上用力一摁,一抹艳红便留在了洁白的宣纸上。
果然印出来是极好看的,亏他想得出来用梅花雕框,不枉我送他那瓶红梅了。
看着这艳红的印,我突发奇想,想把这第一份印记送给墨泽。希望在他的心里,我也如同印记一般,印在他的心伤,至死不渝便好。
既然已经想好了,我便取了笔作了一副寒梅图:美人卷帘赏雪,雪中寒梅怒放。此情此景怎一个美字了得?
思索了半天,我提笔在上面写下一首诗:一妆一梦琼,半卷半殇红。春江花月夜,秋水愁刹容。
我们分在两处,除了相互思念的心,便再无其他,可不是愁刹人?
做好之后也未装裱,就直接让初雪送了出去。
此刻雪儿从外面进来,笑嘻嘻的说:“格格,子洛世子派人送来白瓷花瓶一个。格格要不要看看?”
我兴致泱泱,摆了摆手:“白瓷花瓶我们府中还少吗?不看不看。”
雪儿得了令竟然还站在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不禁奇怪:“雪儿,你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
“格格既然不在乎这个白瓷花瓶,那可否赏给奴婢?”
这话就更奇怪了,虽然我从几个月前才有了雪儿的记忆,但是几个月的相处,她并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啊。我虽然好奇的很,但是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点了点头:“既然你喜欢,那便送你吧。”
雪儿并没有我预料中那般欣喜,反而疑惑的看着我:“格格当真不要?”
我无奈的说:“当真。”
雪儿哦了一声便转手走了出去,边走还边嘀咕:“世子送来的东西都不要,世子怎么可能送普通的白瓷花瓶呢,肯定有玄机的。格格居然这么笨了。”
她前面的念叨我还无所谓,后面居然说我笨,我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回来。”
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但是并未走近我:“格格还有何事?”
“这花瓶有什么玄机?”
雪儿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抱紧了花瓶,瞪大眼睛看着我:“格格,您干嘛?这花瓶现在可是奴婢的了。”
我真是满头的黑线了:“好吧,是你的。我只是想看看,这样也不可以?”
雪儿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然后便把花瓶放在了桌上。我们围着花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我失望的说道:“果然是个普通货色。”
雪儿刚想反驳什么,这时候初雪回来了:“格格,事儿办妥了。”然后看到我跟雪儿奇怪的姿势,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我们异口同声的说道:“看花瓶。”
初雪鄙视的看了我们一眼:“一个普通的白瓷花瓶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利用起来,去剪一支红梅插进去,一定很漂亮。”
我看了看此时花瓶的主人——雪儿,她没有反对,于是点了点头。
不一会初雪就捧着一支漂亮的红梅走了进来。
我接过来就要插进去,却被初雪阻止了:“格格,放点水进去,可以让红梅开的久一些。”
我一想,也是。还没等我开口,雪儿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就气喘吁吁的提了一壶井水回来,小心翼翼的倒进花瓶中,我便将红梅放了进去。
果然是极美的,我们三个不住的赞叹着……
渐渐的白瓷上竟然显现出花纹来,越来越浓,越来越明显。
我们三个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我还特地揉了揉眼。
不一会的功夫,整幅梅花图就显现在了白瓷瓶上:梅花花得极为逼真,连花瓣上的经脉都根根分明;每一支都画得美态十足。尤其是映着这白瓷花瓶,此刻通体透亮,居然能看到里面的水波荡漾,怎一个美字能形容此刻的美景?
正看得入神,突然雪儿把花瓶抱了起来。
“雪儿,你干嘛?”
“格格,这花瓶您已经送给奴婢了。”
呃,这么神奇的花瓶……肯定很难得……
雪儿见我半天不回话,激动的说:“格格,您该不会是想要回去吧?您不能反悔的。”
我看了她一眼,此刻她也在看着我,那眼神好像是在说,格格,若是你要回去,我便鄙视你。
我一阵心痛啊,但是嘴上还是勉强说:“怎会呢,都已经送给你了,断断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雪儿总算露出了笑容:“这才是奴婢最爱的好格格。”
我心中暗骂,废话,这样价值连城的花瓶都给你了,你再不爱我,我情何以堪啊?
初雪是懂我的,所以明白此刻我的内心在滴血,于是赶紧说:“雪儿,还不赶紧拿回去,小心格格反悔。”
雪儿一听,脸色一变,连安都没请就抱着花瓶跑了。
看着她的身影,我苦涩的一笑。
初雪见了倒是开心的笑了:“格格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不若奴婢教格格一个办法,把花瓶拿回来如何?”
我心里一动,欣喜的问:“怎么拿?”
初雪附耳嘀嘀咕咕说了一通,果然是极好的主意,我听完总算是心里舒畅了许多。
只是可怜的雪儿,并不知道我们在这边商量着计策要对付她呢。
过了好一会儿,雪儿才满面红晕的走了回来:“格格,奴婢回来了。”
我笑嘻嘻的说道:“可藏好了?”
她羞涩的点了点头。
“千万要保护好,这可是我送给你的嫁妆,以后你出嫁,我就不另外给你添置了。”
她此刻正处在兴奋中,没有细细品味我的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一见她点头,我与初雪相视一笑,成了,这丫头中计了。
“既然如此,雪儿,明儿我就去找母妃给你找一个好男人,把你嫁出去吧。”
这时候雪儿才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我:“格格,您是要把奴婢撵出去吗?”
我也故作惊讶:“雪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啊。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做一辈子的丫鬟吗?”
雪儿抬头望着我:“格格,可是奴婢现在不想嫁。”说完竟噙出泪水来。
我一阵心痛,想放弃这个可耻的计划。可是初雪拉了拉我的袖管,暗示我镇定,我只好无视了雪儿的眼神:“你嫁妆都收了,可见恨嫁难平,我也是为你好啊。”
雪儿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满眼的惊讶:“格格……您……”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咬咬牙,别过了头去。
初雪这时候也有点不知所措了,傻傻的站在那里。
突然,雪儿跪了下去:“格格,您若是想要回那花瓶,尽管要便是,何必如此?您是主子,我是奴婢,您说什么,我一个做奴婢的,岂有不听的道理?”
我听到这些,心痛难忍,恨不得跑下去给她认错。只是初雪钳着我,不让我动弹。
“格格,奴婢是格格的人,就算是格格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不敢说个不字。奴婢跟了格格五年,虽然格格调皮捣蛋,总是惹祸,害奴婢们挨打。但是格格对奴婢的好,奴婢一刻也没忘记。只是格格您现在失忆了,怕是已经忘了吧。”
我再也受不了了,推开了初雪,冲到了雪儿身边,跪到地上,哭着说道:“好雪儿,我知道错了,不该如此对你。你不要生气,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这么对你了。”
初雪也跟着跑了过来,与我们抱成了一团:“雪儿,你别怪格格,这个馊主意是我想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雪儿见我们如此,吓得忘记了哭泣:“格格,初雪,你们这是做什么?”
然后起身将我扶起:“就算是格格要捉弄奴婢,奴婢也不敢责怪您啊。”
我心更痛了:“雪儿,你这么说,我更加无地自容了。只要你肯原谅我这次,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雪儿又哭了起来:“我就知道,格格对雪儿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