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彩礼亮明身份,不打招呼逼上门庭,直接杀了柳家一个措手不及,这“喜欢”的程度可真够深的。柳维臻心底冷笑。
小桃花摇摇头,“老丈人”都叫出来了,看这架势,这哪是求亲,分明是逼亲。
五皇子抬手深深地冲柳老爹鞠了一躬:“还请柳丈人成全。”
柳老爹连忙扶起他,满面感动,利落说道:“既然殿下那么喜欢小女,那么老朽就——问问小女的意思,殿下也不忍心逼小女是不是?”柳老爹越说也顺溜:“我柳家向来开明,不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一套,所以求亲这事老朽一时还不能答应殿下,得等问过小女自己的意思。”
五皇子脸色未变,笑道:“好,柳丈人真是个开明的父亲。不瞒柳丈人说,我和霁儿早已两情相悦,霁儿会答应的。”
柳维臻站在旁边突然开口道:“那不知殿下可曾事先请示过陛下?”
五皇子一噎:“不曾,但柳家一旦同意,本王立刻替霁儿向父皇求取正妃之位。”
柳维臻一个“哦”字说得九曲十八弯,充分表现了欲说还休的怀疑。
“柳大哥不必担心,这个,父皇当年曾允过本王,王妃让本王自己挑选。望柳丈人和柳大哥好好考虑一下本王的求亲。”五皇子说罢匆匆一抬手,“今日先说到这,本王告辞。”
送走了五皇子,柳老爹脸色难看地坐在位上,“维臻,你看太子和五皇子是什么意思?”
太子?怎么又扯到太子了?小桃花一头雾水。
“我猜测可能是因为柳家最近几年生意发展愈加迅猛,太子担心控制不住我们了吧。官商一家,太子当初许了柳家些许方便,看来如今是想索取报酬了。”柳维臻沉声道:“我明日亲自见太子一面。”
小桃花跟在柳维臻身后进了书房,她忍不住扯了扯柳维臻的袖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和太子有关联?”
柳维臻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小桃花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呦,夭夭今天的好奇心居然如此之盛。柳维臻欢喜地开口:“那我要吃你那天给魏小武做的粥。”
魏小武?哦,她想起来了,那天她见一个孩子被罚没吃晚饭,一时心软就进厨房给他做了碗粥,居然那么不幸让柳维臻看到了?
真是蹬鼻子上脸。
小桃花脸色一变。
柳维臻连忙在小桃花变脸之前换上了一副可怜又可爱的笑容,“夭夭,我饿了。”
小桃花望着柳维臻脸上耀眼的小酒窝捂脸败退。
不一会后,柳维臻一边微笑品尝着小桃花亲手做的粥一边给小桃花答疑解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得意洋洋。
柳家以织锦制衣发家,经几代人的苦心经营倒也小有盛名,到柳老爹那一辈时终于将贡锦的资格拿到了手,后来产业转到柳维臻手上之后不久这齐梿王朝已是“十锦七柳”。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于是太子这阵狂风便刮到了柳家。威逼加利诱,柳家再富有也不过是一个平头商人,哪里能与权势熏天的太子相对抗,柳家不得不成为太子一党,为太子稳固势力又加了重重一个砝码。但柳维臻此人,素来雁过拔毛,秉着互利互惠的原则,借着太子的东风,将自家的酒楼产业在洛阳烧的如火如荼,不过几年,这洛阳城的酒楼产业已几乎被柳家垄断。所以“洛阳第一富商”这一称号依仗的便是柳家两大主产业:酒楼,衣锦。
五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胞,今日来求亲,未必不是太子在其后指使,想要走姻亲路线将柳家这棵招财树揽得更紧罢了。
小桃花越听越入迷,不知不觉就嗑起了瓜子,瓜子壳扔的满地都是。
柳维臻:……
果然没心没肺。
小桃花转了转眼珠,嗑着瓜子,兴致勃勃地发问道:“最近怎么没见周伊呢?”柳维臻刷刷的写着字,无所谓地道:“不是有你吗?”
“切,”小桃花吐出一片瓜子壳,“我可是听说了哦,你以前有两个贴身侍从,周伊和一位总穿黑衣的冰美人,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听说简直是你的左膀右臂,怎么现在他们都不见了啊”她忧愁道:“你说我是不是抢了他们的位子啊柳维臻。”
“总穿黑衣?”柳维臻抽抽嘴角,“这个你也知道?你究竟听谁说的?”
“小武啊”她信誓旦旦夸道:“小武实在是个好孩子。”
柳维臻默默望天,是啊,小武真是个实在的好孩子。
“他们究竟去哪了啊?”
“我派他们去江南了,有其他事让他们办。”柳维臻淡淡道:“想来,也快回来了吧。”
次日,阳光明媚,外面处处好风光,柳维臻带着还睡意朦胧的小桃花又要出去了,还未到门口便被人堵着了。小桃花瞅着那沾着满身朝露的窈窕人影打了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呀,这何雨香何时学聪明了,竟然学会早早地站在了出门的必经之路上堵人了。
小桃花决定按兵不动,且看看何雨香又要玩什么把戏。
但见何雨香眼一亮,带着满面的喜悦迎上柳维臻:“表哥又要出去吗?”
废话!
小桃花翻了个白眼,被柳维臻不动声色地收入到眼底。他负起手,仪态悠然地道:“不错,表妹这大早上的是在赏花吗?”
何雨香只好转身对着那些花花草草,爱怜且羞涩地笑了笑:“是啊,表哥,你看这些花儿开的多好,我喜欢的紧。”
小桃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中刚刚折下的金菊,面无表情地开口:“是啊,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看何小姐这辣手摧花,果然是喜欢的紧。”
何雨香一噎,狠狠瞪了小桃花一眼,转头对着柳维臻又笑的春花灿烂:“表哥能不能带我出去看看呢?最近我在府中呆得有些无趣,想央表哥带我出去见见世面,顺便陪陪表哥。”
还顺便!难道不是怕她家表哥受不住诱惑,让她小桃花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亲自上阵的吗?
柳维臻“哦”了一声,歉然道:“雨香,不是我不想带你,而是外面不安全呐,多的是纨绔浮浪,表哥是男人自是无所谓,可表妹一个纤纤女子,若是被轻浮了可是有损清誉啊。”看何雨香不服气地看了小桃花一眼,他又补充了一句:“夭夭不算。”
嗯?
“夭夭是我的侍从,可不像表妹这样养在深闺人未识的,不算纤纤女子。”
何雨香立刻眉开眼笑:“表哥说的极是。”
小桃花咬牙,好你个柳维臻,居然说我不是纤纤女子!
何雨香捏了捏帕子,善解人意地温声说:“既然这样,我就不陪表哥出去了,表哥你要早点回来啊,我最近又新学会一种粥的煲法……”
何雨香的声音渐行渐远:“表哥,记得快点回来啊,我煲好在家等你……”
何雨香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的表哥走远,表哥,表哥,这个称呼在她的心底翻滚了几遍,满心滚烫的欣喜,他是她爱的男人,她一定会好好抓紧。至于其他的碍眼的人,她一定会伺机除去!她眼中掠过一抹狠光,狠狠扯了扯帕子。
柳维臻,柳维臻,小桃花默默念了几念这个名字,柳维臻是何雨香心中的人,心心念念势在必得的人,想象一下,一点一点,他远离了她,最后,她失去了他,从头到尾,从身到心。这将使多么一种锥心刺骨的痛!
很好,就这样痛吧,一点一点地偿还我墨哥哥和小宁儿的血债,一点一点偿还我的痛!小桃花眸子中漫上一层沉沉的恨意。
她是人,生生死死,魂魄轮回,她始终没办法让她彻底地消失,只好在人间徘徊,凭着桃花印一次又一次地寻找她的转世。妖擅自打乱凡人命格是要被天地不容的,即使现在没什么影响,将来的雷劫却会加重数倍,直到劈得妖灰飞烟灭。可是她可以给那个女人的每一世都添些不顺添些痛苦,虽然她最终的命格不会改变,该享的荣华富贵还会一滴不少地享,该长寿百年的还是会一刻不少地过,该娶她的人最终还会娶她。但,好在她有千万年的时光让她难过,让她用那些痛苦为过去赎罪。
就像这次,柳维臻可能最终还是会娶她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但他可以不爱她。
不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意相投,怎样拆散他们,这个还需好好筹谋一下。小桃花摸着下巴,默默盘算。
柳维臻看着沉闷的小桃花,不由调笑:“夭夭怎地不说话,可是生气了?啊,”他的眼一亮:“不会是吃醋了吧?”
“谁会……”小桃花嚷到一半突然凝住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让柳维臻爱上哪怕是表面上爱上别人,比如说自己,何雨香还不活活吐出一口血来?!
想到这儿她喜滋滋地说:“对啊对啊,我就是吃醋了。”
柳维臻:……
你做样子也做像点好不好?你这个恨不得昭告天下你很开心的样子让我怎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