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坐在车里的小桃花摸着董桑奇的头格外不舍,哽咽道:“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分别了,都怪柳维臻这个冷心冷意的家伙,居然那么快就赶你走!呜呜~~小奇儿,姑姑舍不得你啊……”
小桃花回忆起柳维臻的原话:“董桑奇老呆在我们身边也不是长久之法,终究要分别的,终究他要回到他亲人身边,他待的越久分离的时候你越难过。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我已命周伊打听好了董桑奇姨母的住处,明天就送他过去吧。”
说什么长痛不如短痛,不过是看她和可爱的小奇儿关系好,他眼红了,嫉妒了。小桃花“哼哼”地表示不满。
乖孩子董桑奇立马安慰地抱住小桃花,两人一起垂头丧气一脸哀怨。
外面赶车的周伊一脸黑线,啊喂喂,这样当着别人的属下诋毁公子真的可以吗?话说公子,你赶人就赶人吧还赶得那么振振有词,陶夭姑娘不对你起怨才怪!
马车停在一座小院前,门前种着两棵小白杨,在朝阳中显得分外清明柔和。看着熟悉的景象,想起这里面住着自己唯一的亲人,董桑奇眼中慢慢蓄了泪,他跑上前,抓住门把手大力扣了扣门,哽咽喊道:“姨妈,姨妈!开开门,我是桑奇啊。”
门从里面打开,一位穿青衣的妇人开了门,一脸惊喜地看着董桑奇,一把把他搂在了怀里,“桑奇啊,你来看姨妈了。”她松开他,向他的身后张望:“你怎么来的,你娘亲和爹爹呢?还有你大哥,他来了吗?”
董桑奇再也忍不住,一路的委屈、痛苦都化为嚎啕大哭:“姨妈,姨妈,我爹娘、大哥他们……他们都没了!”青衣妇人浑身一震,惊骇万分:“你说什么?都没了……是什么意思?”
董桑奇眨眼间已是泣不成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无言以答,小桃花不忍,上前握了董桑奇的手,低声对妇人道:“他们一家在路上遭遇劫匪,除桑奇外俱已……遇害。夫人……”
小桃花一句“夫人节哀”还未说完,只听“咕咚”一声,妇人一声不吭地昏倒在了地上。
“姨妈!”董桑奇一声惊呼,连忙伸手去扶,有人却快他一步先揽住了妇人,那是一个面黑蓄须的男子,他扶起董桑奇的姨妈,叫道:“靳环,靳环,你怎么样?”董桑奇悻悻地垂了双手,小声叫道:“姨父。”
男子抬头,眯着眼打量董桑奇,阴声道:“董桑奇,你做了什么,居然害你的姨母昏倒了?”
“我,我……”董桑奇似是极惧怕这个姨父,嗫嚅着说不上话来。男子轻蔑地看他一眼,抱起他的妻子进门了。
小桃花、周伊面面相觑,无奈也跟着走了进去。
董桑奇的姨妈不一会就醒来了,旋即嚎啕大哭,凄声叫着姐姐、姐夫的名字,帕子打湿了一条又一条。
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董桑奇又被勾起了伤心事,姨甥两人抱头痛哭,场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董桑奇的姨父已从周伊那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当然,也知道了他们此次来的目的。
男子的一双眼中毫无感情,冷冷道:“他父母死了,那又如何?凭什么要我养他?”小桃花、周伊对他的反应始料不及,都愣在了那里。董桑奇的姨母亦是不可思议,愣愣地捧着帕子叫道:“夫君!”
据董桑奇说,他的姨妈极疼她,姨父虽然冷冷的,但是与他们家的关系还不错。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董桑奇他这姨父听到消息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哼,小桃花冷笑,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董桑奇的父母一死,这男子就迫不及待地露出真面目,翻脸了。
“你夫人已是桑奇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他不来这里,要去哪里?”小桃花忍气道。
男子不为所动,刻薄道:“他不是我齐家人,该去哪里便去哪里,便是死在外面也与我无关。”
董桑奇的姨母已是豁然站起,哀叫道:“夫君!”
董桑奇的姨父没理她,一脸阴沉地对董桑奇道:“我们家也不过是勉强温饱罢了,实在养不起多余的人了。何况,”他目光扫过小桃花、周伊,“你既已找到了这么好的人家,何必再回来找我们呢。”
“可……”周伊刚开口,便听董桑奇姨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至男子脚下,抱住了男子的腿,苦苦哀求:“夫君,求求你,留下桑奇吧,他还那么小,姐姐姐夫都……没了,我们若不收留他,你让他怎么办呢?”
男子抓住她的手,强硬地将她从地上搀起,阴沉道:“你不必再说,我不会留下他的,我们还有两个儿子要活呢。他身边的一看就是贵人,他既已被贵人所救,呆在贵人身边才更有前途。”
“不,不,”董桑奇的姨母拼命摇着头,涕泗横流:“贵人把他送回来啊。夫君,求你,求你……”董桑奇怔怔地看着,突然发狠喊道:“姨妈,起来!不要再跪他!”
他的姨母回头,拉住他:“快快,桑奇,你也来求求……”
“不要说了!”小桃花拽着董桑奇转身就走,“小姑姑养你!”周伊来不及看身后两人的反应连忙追上去,“陶夭姑娘,这……”
小桃花走到台阶下,转头,目色冷冷:“你想说什么?柳维臻不允许吗?小奇儿又不要他养,是我养。我既然身为侍卫,每月他总该付我工钱吧。”她一指董桑奇:“我不要工钱,只要求带着他就好。”
她养着他就好,他一辈子是她的小奇儿。
周伊一路默然。
柳维臻听了周伊的禀告,波澜不兴地点点头,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