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翠回到王府后院自己的房间,一迈入房就立刻关紧了门。她一把推上桌子,眼色阴厉,“气死我了!陶夭,你个贱人!你那么蠢,你那么讨厌,你有什么好,凭什么王爷这样爱你,这样对你好?!贱人!贱人!”她气急败坏地一挥袖,将桌子上面的东西都统统扫到了地上。
她发了一通脾气,直至脱了力气扶着桌子缓缓坐了下来。她呆呆地坐着,慢慢地,眼中流出了泪水,她啜泣了一声,以手掩面,终于泪如雨下。
她不知道,她从不知道,有一天她会这样爱上一个人。在楼中时,妈妈一直告诫她们不要爱人,千万不能爱上别人,她们这样的人,不配得到爱。过去的那么多年中她也是一直这样认为的,可是,可是,她终究遇到了他,她的王爷,他待她那么好,她撒娇的时候他宠着她,百依百顺,她爱他入骨。可这一切,自陶夭来了之后就都变了。他的时间再也不独属于他,他的眼中开始被另一个人占据,她看了,嫉妒的就要发狂。她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将他的目光再度锁在自己身上。她被抛弃了,因为陶夭这个女人,她被抛弃了。
蝶翠觉得,她就要处于奔溃的边缘了。
既然这样,就毁灭掉那个偷走了她爱人的人吧。她转了转自己腕子上的手镯,露出冰雪一样冷冷的笑容。
中午蝉鸣闷热,府中已无人员走动,小桃花却趴在小亭子上的美人靠上,无聊地看着远处几棵稀疏的柳树。蝶翠见状,握着木盘的手紧了紧,她咬咬牙,款款走上前来。
“陶夭姑娘?”
小桃花回头,见是蝶翠,便笑着招呼道:“蝶翠姑娘这是从哪儿来?”蝶翠走到她面前,矮身将装着碗盅的木盘轻轻搁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然后坐在了小桃花身边,道:“我刚从小厨房那里来。”她指了指碗盅:“那是我做的银耳莲子羹。”
小桃花笑:“给莫凌启的?”蝶翠摇摇头:“不,是给姑娘你的。”“我的?”小桃花万分诧异。蝶翠点点头,随后像是有些羞涩道:“其实我是有事相求于姑娘。”“哦——”小桃花明白过来,旋即暗忖:虽然我身为莫小狼的侍卫,但是着实没为他做什么,蝶翠既是他最宠的侍姬,帮了她也是一样的。想到此她热心打包票道:“蝶翠姑娘请说,能帮的陶夭一定帮做好。”
蝶翠装作烦恼的样子道:“王爷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脾气有些……阴晴不定,身为王爷的侍姬,妾身有些担心,不知姑娘可知原因?”
“呃——”小桃花囧了,话说莫小狼有阴晴不定吗,她怎么没有发现?她诚实地摇摇头:“这我委实不知。”
蝶翠露出个失望的表情,又道:“王爷一向与姑娘亲近些,不知姑娘可知些让王爷开心的法子也教蝶翠一教?”
“呃——”小桃花接着囧,莫小狼一向很开心啊。她苦思冥想,大悟:“大约是酒吧,对!你陪莫小狼喝酒他一定很开心。”
蝶翠无奈地抬头看了看灿烂夺目的阳光,只觉心中的无奈如泣如诉。她定定神,攥了攥袖口,勉强带上笑意,端起了桌上的碗盅。
递到小桃花面前的手有些抖,“姑娘,这粥已经可以喝了。姑娘,姑娘莫辜负了蝶翠的好意。”
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然而正口渴着的小桃花没有分毫的怀疑,道了谢便愉悦地接了过来。
陶夭很相信她,事情太顺利了,顺利到她有种惶恐感。蝶翠眼睁睁地看着小桃花将碗抵致她的唇边,她的一举一动都变的极慢,一点一点在她脑海中呈现。
蝶翠的心跳跳得很快,“砰砰砰”她甚至可以听到它变得急速的声音,她有些茫然地睁大眼,自己真的就要杀了这个人吗,这个天真的、如此信任她的小姑娘。她该为了另一个人的回眸而害一条人命吗?
她突然惶恐又后悔,眼看着小桃花就要张开嘴,下意识地便喊:“别喝!”
小桃花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蝶翠苍白着脸,不知怎样开口。一只手在这时却突然伸过来,截走了小桃花手中的碗。
莫凌启一手端着碗,打量着蝶翠的眼色阴沉,“这大中午,蝶翠怎么在此时出来逛?”
她慌慌地矮身行礼,头死死低垂着不敢看他。他眯着眼,上前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语气冰冷:“可别把自己晒着了,本王可是会为爱姬心疼的。”
蝶翠抖了抖,依旧没有说话。莫凌启松开她,看着手中的小碗,“这是爱姬为本王做的甜品吗?怎么送错了地方?爱姬的好心意本王可得好好尝尝。”说着竟是就要喝下去。
“不要!王爷!”蝶翠大惊,合身扑上去,双手紧紧抱着他的手。
“不要,为什么不要?”他冷笑,突然扬起手。
冷冷将碗盅一砸,“怕是……”
石板上露出了痕迹,“……有毒吧?”
小桃花惊呆了。
然而蝶翠的眼中只有他,他的眼神像淬着毒的冰锋,又冷又阴,让蝶翠瑟瑟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害怕的。她绝望着哀叫,奔溃似的:“王爷,我爱你,我只是嫉妒……”
此刻的她褪去了一切的娇嗲,一切的伪装,她只是个渴求她情郎爱与原谅的女子。
然而可惜的是,在莫凌启的眼中,她根本不配称为他的情人。
甚至没有听她的一句辩驳,他一手掐上了她纤细的脖子,“贱人!”,他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感情,有的只是滔天的怒火与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