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和望著自己面前的三个男人,自己此刻的心情不能说是不惊恐的。
成人版本的小霸王此刻的行为明显让人招架无力,想著自己的记忆前一刻还保留在被他一脚踢下水,此刻醒来他居然还深情款款的拿著一颗看上去就很好吃的苹果问自己吃不吃,伤口还痛不痛,要不要自己把这些无关人等赶出去云云。
这样的情景不是自己穿越了,恐怕就是自己失忆了。
但是,对於顾和来说,任何的情景都是可以克服适应的,所以她开始试著问面前这个将自己带回纪宅的和蔼男人:“纪叔叔,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我会躺在病床上,我不是被铭恩踢下水了吗?为什麽护士说我是出了车祸?”
纪铭恩正在削苹果的手顿了下来,探过身摸了摸顾和的头,说:“难道撞到头了?踢你下水不是我们十三岁时候的事吗?顾昀,我辛辛苦苦救你回来,你可不能傻了啊?”
顾昀?阿昀不是早死了吗?自己怎麽变成阿昀了?
“等等,我有一件事可能要和你们说清楚。”顾和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以至於连纪易深都不得不做出一副听会议认真神情来。
“第一,我可能在记忆上和各位就有了偏差,我的还记忆停留在十三岁时被踢下水的那一幕上,对於如今的各位我可能都不会有任何的多余的记忆了。”
说著,顾和望著面前一直都很安静的纪铭与说:“比如这位先生,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你是哪位?”
“纪铭与,铭恩的大哥,你的丈夫。”他淡淡的道出这个令顾和震惊的消息。
顾和很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喝下小霸王递过来的白开水,否则自己一定会喷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一脸的。
“我已经结婚了?”顾和急於知道这个让自己处於崩溃边缘的现状。
“是的,不客气的说你现在不仅是已婚妇女,还是个孩子他妈。”
纪铭与似乎很乐意看到面前这个女人很少露出的抓狂模样,那让他在仅有的枯燥无味的婚姻生活中感到一丝快意,於是他毫不客气的揭露了顾和是个已婚女人的事实,结果令他感到很满意,如果表情也会有裂纹的话,那麽他想现在自己该听到如裂帛般的动听声音了。
“那麽,我的丈夫,请你告诉我,我今年几岁?我们的……孩子多大了?”顾和是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话完好无损又语义明确的向面前这个明显就不怎麽待见自己的“丈夫”表达出来。
“你二十六岁了,兜兜三岁。”纪铭与残忍的告诉顾和她是如何莫名其妙的度过了自己毫不自知的十三年的青春的。
但是对於顾和自己来说,她感到很怀疑,按著自己的性子来说,是绝对不可能二十三岁就结束自己美好的单身生活而投入婚姻生活的,即使是自己失忆前也决不会做这麽没水准的事的。
换句话来说,顾和不相信自己会爱惨了一个男人到急不可耐的过早的投入婚姻的坟墓的地步,除非自己的脑子被人为的换掉了。
“阿昀,你别吓纪叔叔了,铭与和你吵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来为难他,你也知道这次你的做法的确有些过分了,铭与这才失了自己的风度让你……”
纪易深准备圆场来著,却被顾和打断了:“阿昀?为什麽我醒来後每个人都叫我阿昀?”
“喂,你怎麽了?难道你连自己叫什麽都不记得了吗?”纪铭恩担心的问道。
铭恩的话让顾和感到又一次的惊恐了,阿昀不是在自己七岁的时候就和妈妈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吗?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亲眼看著阿昀和妈妈被货车撞击而倒地不醒的凄惨模样,那时候,自己站在马路对面,上一刻妈妈还牵著阿昀微笑著准备过来接自己,而下一刻自己就不得不凝结了笑容,看著阿昀与妈妈满身狼藉的倒在血泊里,那感觉仿佛自己都不是自己了,而是一座雕塑,直到救护车要拉走妈妈和阿昀的时候,自己才反应过来要哭闹,要挣扎,而那天似乎原本是个美丽的晴天,最後却因为这件不好的事情下起了雨来。
她至今还记得那种寒冷刺骨的感觉,仿佛一时之间,天地间只余她一人,再无任何温暖可言。
肇事司机是个精神病人,不能判罪,最後只能把成为孤儿的自己送去了天使福利院,一过就是六年,自己为了更好地生活,在其中称王称霸的事也做了不少,她还记得自己被纪易深接走的时候,那里的小朋友有多高兴,当然,只除了温锦年。
她还记得,温锦年摸著自己的头说:“看那个男人对你的态度,你这次应该是被好人家接走了。记得不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了了,否则如果你吃亏,我也救不了你了……因为,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她记得的,走的时候,温锦年甚至把自己一直带著的玉麒麟给了自己,他好像说过,那时他奶奶留给他为数不多的纪念品了。
因此,她才会一直感念著他的好,一直到了纪家遇到小霸王,她都很礼貌的没有动粗,直到……小霸王一脚把自己踹到水里,直到自己此刻醒来,自己都不是了自己,她都尽量的淡定。
顾和定了定心神,说道:“我是顾和,不是顾昀。”
纪氏父子顿了顿,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女子似曾相识却又从未见过。
他们确信,在纪家和自己住了十三年的人就是她,但如今醒来,她又仿佛不是她,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纪铭与想著,眼前的女人的确是有一种不同往日感觉,起码如果是从前的顾昀,醒来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大吵大闹的要让自己难堪到下不来台,最後不得不屈服於她的眼泪,她的哭闹以及她那算不上高明的阴谋阳谋之中。
她是不愿与自己离婚的,也因此昨晚的争吵让她如此的情绪失控,导致听到她出了车祸之後,自己还觉得那其实是早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了。
她伤害了那麽多人,如此是否也该算是报应呢?
纪铭与觉得作为丈夫,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阴损了,顾昀再坏起码对自己对兜兜从来都是真心的好,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好不是那麽神经质的话,如果她的占有欲不是那麽强的话,他想,顾昀绝对是无愧於贤妻良母的称号的。
此刻,她看向自己神情淡漠,恍如路人,他不得不感到一丝不安与不甘的。
对顾昀,他是从来都没有一丝歉疚之心的,然而此刻,看到这个女人,既不对自己吵闹,眼神中坦荡的也无丝毫爱意感情可言,纪铭与此刻的心情是有些不爽的。
但他拿不准,是不是顾昀变聪明了,要故意给他难堪,试图给他一个新的计谋与措手不及的把戏。
他拿不准,这是否是她的新计策,想著此刻同样躺在病床上的安溪的母亲,想著顾昀毕竟是当时拆散了自己与安溪幸福的罪魁祸首,他的心肠又不免冷硬了起来。
顾昀,亦或是,顾和?
不管你现在是谁,请你告诉我,你究竟在耍什麽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