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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清明(上)

书名:始觉冬意深 作者:折枝玫瑰 更新时间:2016-12-12 23:48 字数:4526

    餐厅的一隅“怎么样?”祈愿晶眸闪闪向着对面的苏烟极力推荐着刚到手的那根“初虹”。

    真是老鼠不留隔夜食。她还不忘旁敲侧击道:“欧仁妮皇后戴过的,你认识人多,看看能卖多少钱?”

    苏烟秀眸默默端望,又是震诧又是疑惑,古怪瞥祈愿一眼,终忍不住问:“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是傅觉冬送你的?”

    “不然呢,还怪盗基德?”她不满给死党一个白眼。

    苏烟心思慎密就是不信,翘起食指抵向她额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他……”

    “呸呸呸!”祈愿没等她把话说尽立刻打断,拿出刘胡兰般的慷慨劲道:“我祈愿很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好不好!”说罢又立刻小市民起来催促道:“唉唉,你快看看到底值多少,啊?”

    苏烟无奈叹一口,简直觉得她这死党就和精卫一样厉害,既能叛国还能填海。

    此刻祈愿托着双腮,已经开始做梦幻想起来:“不知道够不够买栋房子,到时候我们姐妹俩就可以搬出那栋危楼,不用每月看房东脸色了。再赞助白院长一点,让那些老打孤儿院主意的奸商滚远点,还有你的病也……”

    “你确定傅觉冬不介意你转手卖了他送你的东西?”苏烟觉得这个小财迷真需要她指点下迷津。

    “为什么介意?他都送我了,我就有支配权嘛!再说我戴着也是暴殄天物,又不可能超过欧仁妮!也不是孙子能养熟,留着干嘛?”

    祈愿正兴致盎然说着,却发现好友的目光凝重的望着左后侧的某个点。她好奇晃出手掌:“hello?”

    “啊,你说什么?”苏烟回过神。

    “我说天亮了姐姐,还做梦呢,看什么呀?”祈愿吮着一杯猕猴桃汁,也边带好奇朝那个方向睃了眼,是情侣模样的一男一女。这不看还好,一看简直气息逆流,激猛咳嗽起来。

    “看奸夫*妇咯!”苏烟提手拍着她后背,还不忘笑着补两枪。

    祈愿低着头瞪她一眼。

    那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言玥。虽然只惊鸿一瞥,却印象深刻无比。

    发黑如丝直垂腰际。肤如玉琢还输腻,烟眉水眸,一袭水蓝色连衣羊绒裙,黑色高帮长靴。

    而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冷峻男人,不是傅觉冬还能是谁?

    祈愿真觉得不可思议了,他们俩怎么会来这种没品位的大众咖啡馆?体验民情?掩人耳目?

    她闪电般撇过身,一个人压着脑袋紧张坐着不动。

    “哇,你不是那么有志气,在这儿练隐身术吧!”苏烟勺了口布丁嬉笑道。

    祈愿可没那么有幽默感,压着嗓门哀求:“我们还是回去吧!”

    苏烟恨铁不成钢,用勺柄敲她下脑袋:“真够有出息的!不想小惩大诫一下他们?”

    祈愿可怜巴巴:“怎么惩?”

    “笨,用你拿手绝活啊,装母夜叉给他们打个电话吓唬下。”

    “不要了啦,”祈愿打退堂鼓,后面一句话差点让苏烟喷饭——“他们是相爱的!”

    苏烟提起外套:“我不管你了,下午还有个采访!”说罢风尘仆仆而去。剩下祈愿,做贼似的提起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躲进洗手间收拾安放。

    让祈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你注定要和一个人相遇的时候,无论怎么躲也是躲不开的。

    比如她和言玥。

    祈愿哼着歌,正小心翼翼将项链塞进包里,准备收拾包袱回家时,却一个转身差点被吓出心脏病。

    言玥修姿飘盈正站在她身后,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呆呆望着她。

    我靠,惊得半晌说不出话。言玥的确是个美人没错,可是就算是美人,这样白天跑出来吓人也有点说不过吧!

    更何况这样目呆呆、直愣愣盯着她看。她知道自己没她好看,可是她没想过要和他抢傅觉冬啊。两人对视数秒,当祈愿准备擦过她身旁离开时,木美人终于开口了:“祈小姐,我有话和你说!”

    哇,这一声叫得……

    言玥与祈愿目光相触,刹那也感到字眼有错,立刻低头改口:“对不起,是傅太太!”

    祈愿倒是不介意什么称呼不称呼,反正是傅(副)太太了,她也没指望能转正过。问题是……她戒备地望向言玥白荷般的面容,水滴滴的眼神,她到底要跟她说什么?她真怕,真怕她一开口呜咽哭出来让她和傅觉冬离婚!想到这儿,她的手不禁攥紧一分。

    “你…….说。”天哪,不争气的,她在怕什么?这个场景太诡异了,小三要下战书吗?

    言玥的秀眉轻蹙,眼神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耳朵?

    这个发现让祈愿很吃惊。可是她不动声色。

    言玥仿佛经历着很大的内心挣扎,一遍遍打着腹稿,终于,粉唇微动,开口:“我能买你的耳环吗?”

    “啊?”祈愿疑心她疯了,要不就是自己幻听。她要买她的耳环?她不是来抢“初虹”,不是来抢傅觉冬,而是来……要一对破耳环?祈愿下意识去摸自己耳垂,好奇对着镜子一望,是贺意深送的那对?要不是和她今天粉色的衣服配,她都不屑戴。

    言玥急忙解释:“那对耳环对我很重要,是我外婆的陪嫁。我们祖上传下的!”

    “祖上?传家宝?”祈愿对这些词不是很感兴趣,她是孤儿,没有这种根深蒂固的概念。想必是对她很重要的吧!

    “对你很重要?”祈愿拈着耳朵问。

    “嗯,”她重重点头:“是的,读大学的时候,这对耳环曾在英国伦敦拍卖过。当时觉冬想为我拍下,可惜…….”

    “可惜被贺意深抢去了?”祈愿为她补充。她点点头,祈愿切齿:“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猛地,她惊觉了。这对耳环言玥认得傅觉冬会不认得?

    贺意深为什么非要送她东西?她算是想明白了,这哪儿是为了补偿她损失哪,分明是一道发给傅觉冬的战书:你的东西我能抢走一次就能抢走两次!*裸的挑衅啊。这个贺意深太邪恶了。是她笨才中了他的道。

    她如今越想越冷,她居然还傻不拉叽在傅觉冬面前戴。

    言玥见她不说话,立刻急着补充:“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唐突,我可以拿我的和你换,”言罢二话不说将自己那对珍珠镶宝石的耳坠脱下来。还不停翻包:“我可以再加你钱的,你说你要多少,你要多少才能让给我?”

    祈愿眼神都发光了。她想起苏烟一句话:“这世界傻瓜多着呢!”

    真是多着呢~!她自己虽然算一个,可是言玥竟比她还傻。

    “我给我给!”祈愿立时三刻去松耳坠。她拿着言玥的那对蓝宝石耳环,真是喜滋滋,乐呵呵。不过望向言玥竟比她还要高兴。

    灯光下,她脸上露出因兴奋而产生的潮红,那娇媚透水的眸,别说男人,就是她女人看得也心怜,难怪傅觉冬为她神魂颠倒了,哪个男人要不动心,除非他是咆哮教主演的那张无忌,放着娇媚楚楚的周芷若不要,偏偏要那个许仙。她想着想着竟有些酸溜溜的,猛力吸一口气,烦恼走光光。

    “我走了!”她告辞。

    “谢谢你!”言玥秀亮的眼里满是感激。她耸耸肩推门而出,就在那一瞬间,她无意瞥到言玥一个蛾眉轻拢,整个人如一片薄纸,附身向水皿兜,一阵搜肠刮肚地呕吐。

    “你…….你没事吧?”她返回,扶起她,只见她腻额沁滴滴冷汗,浑身轻颤,娇无力。

    祈愿吓得冷汗涔涔。言玥慢慢支撑起来:“我没事。谢谢你!”

    “你真的没事?”祈愿怀疑地问,然后说出了一句能被自己鄙视死的话:“要不要通知傅觉冬?”

    却得到她异常肯定的答复:“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他已经回公司开会了,别叫他!”

    祈愿不放心,把她扶出洗手间,还是擅自用她的手机拨通了傅觉冬的电话。

    “喂,”等对方发出冰冷的声音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打给傅觉冬。瞬间头皮发麻。

    她望着正小憩着的“林黛玉”,回避数米,硬着头皮,很没把握的娇声道:“觉冬,是我,我有点不舒服!你能来接下我吗?我就在刚才我们吃饭的咖啡厅。”

    对方一阵沉寂,祈愿心怦怦乱撞。她实在没有把握。

    “好,我马上过来!”傅觉冬少有的温柔焦躁,吧嗒一声摔断电话。

    此刻祈愿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林黛玉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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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愿以为关于那对耳环的故事应该画上休止符了,没想到那只是个逗号。

    她记得那是清明节那日早晨,下着雨,她正赖在床上,然后扰人清梦的铃声就来了。

    她一接起:“喂,”

    “Make a Wish,”对方灿烂到死的声音。她立刻把手机拉离耳朵一米。能这样喊她的还有谁?

    “哟,是just worry啊!”她反击。

    丁唯忧放出银铃般的娇笑:“你真幽默,唉,今天我来做善财童子的!指条路给你发财有没有兴趣?”

    “发财?是不是真的?”她瞬间来了兴致,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

    “你说你说!”

    “上次我七哥送你那副耳环还在吧?”丁唯忧一句话把祈愿噎住了。

    “…….”

    丁唯忧滔滔不绝如喜鹊般说开了:“你走运了,那副耳环有个西班牙阔商从别的途径得知在我这儿,愿意出高价向我买!价格非常非常诱人啊!既然我七哥送了你,那我吃亏点,你拿8层,剩下的给我就行。怎么样?”

    “我…….”祈愿生平第一次觉得这般的后悔:“为什么那破耳环那么多人要?”

    “什么?破耳环?”丁唯忧像被扎了下,一下跳起来:“我丁唯忧店里的东西哪样不是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你是说那对耳环?不可能,那不是言玥奶奶传下来的,也就她们自家当宝罢了。我物归原主也是应该的嘛!”她还试图催眠安慰自己。

    “make a wish,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是言玥家祖传没错。可是你知不知道言玥姓什么?”丁唯忧那声音气得仿佛都要双腿跳了。

    “言玥当然姓言了,难不成还跟你姓丁啊!”祈愿理所当然。

    “你个白痴,她姓叶赫那拉!”丁唯忧在电话那头叫起来:“她叫叶赫拉那言玥!是皇室格格!要不然傅觉冬能看上?虽然现在是落寞了,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你傻啊,就那么给人诓走了?”

    “格……格……”祈愿吓傻了。

    “那……那对耳坠是清朝皇室的?”

    慈禧的?东哥的?

    她悔的肠子都青了,不管是谁的那可都是价值连城啊,她就这么傻乎乎给送人了。都怪她太好心,祈愿啊祈愿,没事儿做什么好人哪。白花花的钱就这样从身旁流过。

    “你,你和那丹麦人说说给我点时间,我想办法要回来!”

    “人家西班牙人!”

    “哦哦,西班牙,西班牙!”祈愿急的脑子发昏。

    “这个我做不了主啊,那人是和我七哥联系的!”

    “你七哥?”祈愿死乞白赖:“那你帮我向我说说,他那么疼你,整个店都送你了,为了咱俩共同的利益你就撒个娇嘛。”

    “这个……还是你撒娇比我有效!”丁唯忧讪笑。

    “好好,我撒,他电话多少?我马上打,你等着!”

    祈愿挂了电话就直接拨给了贺意深。第一次响了很久都没人听,第二次又差不多把一首彩铃听完,终于有人接,却不是本人。代接的女人说七哥去上坟拜祭了。在她死活祈求下,终于要到贺意深几个随从下手的电话,她又立刻打过去。

    “喂,”

    “我找贺意深!”

    “你丫谁啊?”对方明显对于她的直呼名讳很不满。

    “他妈!”祈愿早磨得没耐性了。只听到对方一阵吸气,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战战兢兢道:“七哥,电话!”

    “笨蛋,七哥说今天要清净一天,你不长脑子是不是?”

    “可是…….可是…….”男人结结巴巴:“是媛姐电话。”

    “……”死一般的沉默。

    “喂,”终于贺意深磁性低沉的声音传来。

    “乖儿子,你可让我好找!”祈愿不要命的笑起来。

    “哟,”贺意深倒是大气调侃:“有能耐啊你,都追我到这份儿上了!”

    “呸!”祈愿碎道:“我今天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嗯?你不是一女想二嫁吧!”

    “贺意深,你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是不是?”祈愿忍无可忍:“那个……据说有个西班牙人要高价买你送我那副耳环?”

    “丁唯忧通知你了?是有这么个白痴,价格还不低呢!”

    “那……你能不能让她宽限几日?我那对耳坠借给朋友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回来的!好不好?”她哀求。

    “怎么求人一点诚意都没有?”他还是戏谑不恭的口吻。

    祈愿咬唇不语,耳膜贴着手机,泥泞中皮鞋溅地的重叠声,期间还间隔着数声粗狂却不失尊敬声音:“七哥,小心路滑,这边走!”他应声冷漠,潇潇淅沥的雨声浮在她耳畔。

    “你要怎么样?”

    “我这人好说话,这样吧,你今晚陪我吃顿饭!我让买家多延几日。”

    “你在哪儿?”

    他迈肆笑起来:“今儿个清明,你说我能在哪儿?”

    她寻思敛声不语。贺意深叹一口,仿佛看穿她心事:“车费我给!”

    她想了想,陪他吃顿饭自己也不吃亏,允诺道:“好,你等着!我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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