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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本座的好儿子……
书名：林间季雨青冢 作者：漪亦安 更新时间：2016-12-12 23:57 字数：3017
佛说，人生一世皆苦，苦的根源在于人有欲望。雨寒始终坚信这一点，如果让她现在就死去，说实话她是舍不得的，不知道是为了谁，为了师傅，为了那些虚名，还是一直在她身边的这些少年？也许除了那尘空大师，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心中静如水。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就好像忘川的河水就这样流了一个来回，岸边的彼岸花开了又谢的一千年，碗里的孟婆汤空了又被斟满，受尽痛苦的人们活着，然后死去，于是一个轮回就这样来了。雨寒始终相信，也许现在一个丝毫没有任何征兆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可能引来之后整个命运转盘的颠覆性改变。命运之神只不过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于是我们周期为一生一世的命运就开始了。雨寒始终相信这一点，坚信着。就像是她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多年前在南山初习寒陌心术的时候，因为剑锋一个小小的偏转，不过是不小心刺死了一个马蜂，结果引来整个马蜂群的报复，长须智者以及一众实力强大的师兄师姐完全顾不上可怜的晚辈们，一个个只能施展出内力罩住自己，结果当时还不是十分强大的擎昌和雨寒，第一次知道了大象是怎样被蚂蚁活活气死的……
就这样，养成了雨寒看见昆虫就会害怕的后遗症……就这样，养成了擎昌遇到任何危险都会先下意识的用护体真气护住自己的脸，经过那年的马蜂事故之后，他可不想自己温润无双的俊脸再遭受任何的伤害……
就这样，因为陈纪被杀，费尽心力培养他的南灵门自然不愿意。
……
雨寒站在林子中央，四围是黑的让人恐惧的树木，张牙舞爪的，宣释着对夜的喜悦。雨寒眨了眨眼睛，雨水顺着她长长的睫毛往下淌，模糊了她的视线。春夏相交时节的雨水，在夜里冰凉的，雨寒甚至能够感受得出，手中不断嗡鸣银光流转的寒陌剑，此刻传给她的情绪竟然是凝重。这充分体现出了对手的强大。不过，神剑是有灵魂的，它经过上古的传承与沉淀，是不会有恐惧这种情绪出现的。它不屑于世间种种，除非命中注定的有缘人相认。就算毁灭，也不枉存。
雨寒身边，长寂，擎昌，戚凡尘，还有闻讯赶来的南灵建，将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衣衫下的人包围住。面对着那人的背影，他们的表情也是十分凝重。男子的正面还站着一位老者，白须飘飘，白袍飘飘，周身散发出来的至寒内力凝实而强大。而让雨寒心中更加焦虑的是，任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他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甚至连护体真气运作得十分艰难。索性就任雨水浴魂，还能在这种危机时刻保持自己的头脑清醒。
“让我猜一猜，可爱的小家伙们，呵呵，你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寒陌，情渊，南灵，好好好……”一连说了很多个“好”，黑衣男子虽然苍白的脸上笑容极其邪魅，但是红瞳中却蔓延着一种嗜血的冰冷。雨寒并不知道他在南灵门中是怎样一个地位重要的强者，但是其他在场的人都知道，一个是江湖至尊强者，一个是被良心唤醒的南灵门卧底少年，一个是门主亲传弟子，而另一个，却是当年的少主。
“独孤忘尘，你告诉本座，这叫什么？众叛亲离对吗？哈哈哈哈哈哈……”黑衣人又开始笑，雨滴落到他身边三寸左右的位置便会自动飞泻开来，雨寒看见这种景象，并不想感叹黑衣人的武功有多么的绝世，因为“本座”这个称呼，凭她和长须智者的实力与身份，都有使用的资格。虽然寒陌门一直行事低调，但是这种自大到没边的称呼，对决时拿出来吓吓人也不错……长须智者曾经教过雨寒，该高调的时候不要太过谦逊，“本座”这个称呼，不管是怎样的门派，只要是门主都可以使用，但是雨寒只是没出息的拿出来吓吓人……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雨寒看到了忘尘渐渐发力而悬空的双脚和他唇边的嘲讽，尽管她没有听懂“众叛亲离”是什么意思，尽管她没有看到另外三个少年眼中的复杂情绪，尽管她也没有看到擎昌眼中的五分决绝、三分思索、二分茫然……但是雨寒还是有些难过，黑衣人的笑声听起来是那样的苍凉，苍凉的有一些她认为是隐匿在其中的情绪。
“南宫朔，休要猖狂，今日老夫拼得一条老命，也定要将你重创！！”
什么？南宫朔？那不是一把手吗？雨寒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就看见一道蕴藏着她所熟悉的至寒内力的银光向着她闪来，更让她不明白的是，同样的白光也射向擎昌。长须智者为什么倾尽全力攻击她和师兄，而不是中间那个敌人？准星偏转？不是吧……以上是雨寒和擎昌在陷入黑暗前共同的想法……
……
长寂和南灵建看着长须智者的举动，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毕竟除了他们以外，忘尘是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清醒人。毕竟他们各有各的梦。
“好算计啊，忘尘。你当我是等闲之辈吗？”
“当然，不。”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笑本座费口舌，他们也早会知道一切真相的。忘尘，你难道就想看到自己视为己出的两个亲传弟子终究因为知道真相而离你而去吗？哈哈哈，本座好想知道啊~~呵呵呵~~~~~”
“不消尔来操心，本座的弟子，本作自然会指教好，他们要离开，我无话可说。旧事，而非前尘，本座改变不了，你，也不行。”看着南宫朔邪气至极的挑衅，丝毫不亚于他的气息宣泄而出，忘尘静静开口。看透世事沧桑的苍老却清澈的双目淡然的看着南宫朔，还有他身后狭长的眼中满是恨与无奈的南宫长寂。雨寒和擎昌早已被戚凡尘护送离开，他在树林外围看到了刚刚行完加冠礼就率领亲兵赶来的十八殿下，戚凡尘心中清楚，晏羽作为未来的帝王，有了一个大忌，那就是有了一个在乎的人，但是他也同样知道，晏羽是一个聪明的人。
晏羽在林子外，其中散发出来的气息让的从来不习武的他和徒有蛮力的亲兵十分难受，他当然知道此刻率兵进去不过是多搭进去一些尸体罢了。
“好，我的好儿子……”南宫朔并没有理会蓄势待发的长须使者，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长寂。长寂没有丝毫情绪的平静黑眸同样望向南宫朔的红瞳。少年亮如星辰的眸子在雨声渐消的暗夜中，仿佛来自于夜的召唤。
南宫朔苍白的手终于从小腹处抬起，交叠的双手，说不出的诡异，却在举手投足间充斥着无与伦比的优雅，他动了。
仅仅是从手指间近乎死寂的灰色真气带着南宫朔眼中嗜血的光芒直直射向长寂，与此同时，反应极快的忘尘众人分别使出招式一档。
“寒陌心术——寒陌生——”长须智者作为寒陌门的前任掌门，纵然没有神剑，自然也有着那样的实力，只是没有寒陌剑的凝实罢了，但却有着超越其的实力。
“寒陌心术第九式，九九归一——”作为内门弟子，戚凡尘也赶紧施展自己最强的真气横扫。
“南灵心术，南灵诀——”南灵建情绪复杂的看着南宫朔，突然觉得那是一个很可悲的男人。但是与此同时，他也使出了南灵心术中最上手的一招来应付南宫朔的攻击。
长寂在一瞬间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直接用腕间的殒尘挡住这一攻击。与灰色截然不同的纯净银色瞬间流转。
“殒尘……”南宫朔眼中光芒大盛，“本座辛苦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收服它，而你这么轻易就使它认主，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长寂急急后退，后背狠狠地撞在树上，撞得他喉间一阵气血翻腾。他黑眸望向丧心病狂的父亲，南宫朔强大到甚至可以无视来自于神剑南灵剑的心术和寒陌心术的双重攻击，只是周身的灰色光芒暗了暗。
南宫朔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小被自己当做杀人机器培养的儿子。长寂澄澈堪比星辰的黑眸无言的看向他，没有一丝杂质，在他遗传了自己的邪气英俊的脸庞上，那样的干净与澄澈丝毫不紊乱。甚至于没有一丝情绪的静静注视。修炼了关于眼睛的功法的南宫朔，在那个以前自己最熟悉的目光面前，看到了浓浓的陌生，看到了淡然的平静，他突然有了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心中生出一丝不安，也许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真的能够毁了南灵门……南宫朔这样想。
“本座今日放你们一马，本座想跟我的儿子单独谈谈。”南宫朔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长寂望向长须智者，在他和南灵建担忧的目光中轻点了点头。
“寂随时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