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办公室,却不见宇哥,其他同事都在微笑地看着我,看这情形,他们早已经知道比赛结果了……我将锦旗和荣誉证书随手丢在办公桌上,铩羽而归,难免垂头丧气……
“哟,不错,总算还得到锦旗和证书了……不会是只要参赛的,都有这锦旗和证书吧?”许林笑呵呵地开玩笑说。
“你快别说了,你这样说,覃芳会更受打击的!”还没等我接话,明哥连忙阻止许林说道。明哥刚才也去听我报告了,当时的情形,他自然也是很清楚的……
陈经理从办公桌上拿起锦旗,然后将其缓缓展开……
“您快别看了,看了只会令您失望……”我非常惭愧地说道。
当“优胜奖”三个字逐一显现出来时,陈经理很严肃地说道:“这都怪林厂长啊,是他没跟其他部门搞好关系……”
听到陈经理说这话,我深感意外,但看他那严肃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就更糊涂了,看来这次比赛真有内幕,难怪宇哥也说原因不在我呢,他说等我回来给我细讲的,可他人呢?
正在纳闷呢,宇哥就从我背后出现了。他首先问我:“这次比赛,对于你的成绩,你自身是怎样定位的呢?”
“就算不给我第一,也能拿第二啊!”我又委屈又自信地回答说。
“嗯!”宇哥很赞赏地点点头。
“刚才周Sir在听报告时,他问你的问题,与问其他人的问题比较,其中的差异在哪里,你知道吗?”宇哥接着问我。
“不知道!”被宇哥这样一问,我更糊涂了。
“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找你的茬嘛……所以我说你那‘不奇怪’三个字回答的非常好!如果他当时是在对着林厂长或者对着我问那个问题,毕竟他是最高领导啊,我们肯定不好当面反驳……但你则不同,你童言无忌,当面反驳了他,他也不好跟你计较,才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只唠叨两句就停了……相反地,如果你今天顺着他的意思说了,那他肯定会没玩没了的说下去……”宇哥见我一脸的疑惑,便进一步解释说道。
我似乎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于是,宇哥扔锦旗,我扔证书,我们俩一前一后,将这份令人憋屈的“荣誉”统统丢进了垃圾桶……恰巧此时宇哥要赶去开晚会了,已经五点半了,我也就怏怏下班了……
想不到晚上八点多,宇哥居然又给我来电话了:“你已经下班了是吧,为今天比赛的事儿,我想再跟你多聊两句……”
“哦!”我应了一声。
“刚才开晚会时,我还跟林厂长抱怨了呢,你今天发挥的这么好,凭什么只给你个倒数第二啊……不过也没办法,因为其中是有内幕的:最近周Sir与副总经理斗的比较厉害,咱们厂正是副总经理麾下的。可副总经理一直在外面跑业务,内部的事儿,他鞭长莫及,也很少插手。如此一来,咱们厂就难免受排挤……”宇哥终于说出了所谓的“内幕”。
“而且,今天凡是去听了你报告的比较有经验的同事,都认为你的报告深入浅出,逻辑非常清晰,连一个丝毫不懂偏贴设备的人,都能够听明白……所以,今天真不是你的原因,千万别再闹心了啊……过几天请你们吃饭,奖励奖励你啊!”宇哥继续安慰我说道。
“嗯,不会的,只要你不怪我没拿到第一就行了,其他的我无所谓!”我回应宇哥说道。
“你今天表现这么棒,我怎么会怪你呢!”宇哥带着夸奖的口吻说道。
……
宇哥的电话刚挂断不久,又有部门上夜班的同事来电话了,他打电话的目的,正是想恭喜我本次大赛获奖呢……但我只能非常遗憾地告诉他,我只拿了个倒数第二,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比赛前,他们都认为我这篇报告是稳操胜券的……据说他们后来在背后还大骂了周Sir一通……
第二天早上到办公室,连魁哥也拍拍我的肩膀问道:“你昨天去参加比赛了?”
“嗯,不过只得了个倒数第二……”我非常惭愧地回答道。
“没事,这不是你的问题啦……我已经听林厂长说过了,他说你的报告至少都是第一第二的……哎,估计是每年都是咱们厂拿第一,他们不痛快吧……”想不到连经理魁哥都会有这样的感慨。
我对魁哥无奈地笑笑,但只要经理及几个课长不怪我没能取得好成绩,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尽管只得了倒数第二,但这次比赛毕竟还有一千元的奖金。我当时赌气说:“我们连锦旗和证书都扔垃圾桶了……这一千元奖金,我们也不要了!”
“你傻呀,为什么不要呢,不要白不要!”IE课长王宝强劝解我说道。
嗯,我想想也是,不要白不要。但尽管只有一千元,我也不能独享啊,还不忘让他们打五百在辅导员宇哥的卡上……后来宇哥知道了,他认为应该将一千元统统给我的,不过既然已经把钱打他银行卡里了,卡有他老婆看着呢,必是有进无出的……便只好接受了这微不足道的奖金……
本来,我还答应好几个同事,如果比赛获奖了,还要请他们吃饭的……但现在,只得了这样一个成绩,我自觉脸上无光,也无颜再请了……
原本,我还想通过这次比赛,拿个前三名回来,也让谭元对我刮目相看的,我想让他知道:尽管我们之间走到了现在的地步,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沉沦,而是将对他的爱作为动力,一直都在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但无论如何,这次比赛,真的给我上了人生之中非常重要的一课:当我还在学校时,考试成绩的排名绝对是公平公正的……但到了社会之后,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公平与公正……
我不禁又想起了前年分部门面试时,龚经理曾问过葛娟的问题:“你认为在工厂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葛娟当时回答说:“在工厂里最重要的是人际关系!”
想不到,龚经理当时就因为葛娟的这一句话,而将她拒之门外了……龚经理当时还振振有词地说:“在工厂里,最重要的是技术!”
现在,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我终于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找到了真正的答案:在工厂里,人际关系才是王道!
所以,葛娟当时给出的答案,真的是一点也没有错的……很多事情,真的是要亲身体会之后,才能够真正明白呀……
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在遗憾:如果当初龚经理接受了葛娟,或许就不会有谭元再纳入他的麾下了……我也就不会有机会跟谭元有数月间的朝夕相伴,也就不会爱上他,更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凄凉,这么痛苦……
难道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天意吗?如果注定了我跟谭元会有这样一段缘,为何偏偏又是有缘无分呢?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就没有回头路,我再想过去的“如果”,也是徒劳无益的,还是想想今后的路吧:在爱情上,我要怎样才能割舍对谭元的感情呢?在事业上,既然已经领悟到,人际关系才是王道,像我这等不擅与人打交道的,又如何才能做到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呢?
说真的,尽管我已经走出学校,参加工作快两年了,但我的心态,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停留在学生时代的水平……真不知这是因为我身边的环境好,还是我的头脑太简单了……
从工作环境来说,我的世界其实真的好简单,我并不需要常常与其他部门打交道,只需要对应上面的几个老板,为他们写写报告就好了。而这几个老板,真的都是好人,对我从来都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我只要完成了本职工作,就算我打打混,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车间里面的情形就大不相同了:先说已经离开了的任前,他当初就为了解析不良,要良率数据,签玻璃破片,这一切都需要跟难缠的制造部打交道,都不知道他受过多少的委屈……再说现在的解析员张秀云,她也一样,为了维护我们偏贴段的良率,一而再地与制造部起冲突,依然免不了被欺负,受一肚子的委屈……
记得有一次,秀云在上夜班,也是因为复判不良产品的事儿,她被制造部好几个组长、线长群起围攻……她哭着跑出了车间,连陈经理都拦不住……第二天早上,成哥非常忧虑地让我给秀云打电话安抚,就担心她受了委屈,会一时想不开……
哎,我其实非常理解同情秀云的,在任前刚走的时候,我也想过平常多进车间去帮帮她,但后来发现,我其实也有心无力……况且,真要把我也丢在车间里,许多的事儿,我处理起来恐怕还不如秀云呢……
既然人际关系如此重要,到了哪里都免不了要与人打交道的,像我这样脑子不想事儿的,怕是早晚要被淘汰了……
不知道谭元这一年多又过得如何呢,他会不会也同样受了一肚子委屈闷在心里呢?我尽管牵挂,在这方面,却依然给不了他任何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