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溦翻出手机给我看那个杨成的照片。
——照片的场景很昏暗,看陈设应该是在某个酒吧里。一个灰白色头发的青年坐在高高的巴登上,怀里抱着款式古老的吉他。
凭心而论,那男的长得并不精致,但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味道——就是这点味道把宇溦这个看似老成其实十分少女情怀的人给骗了。
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弹吉他的男生,总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让我不舒服的随意和懒散,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钢琴和小提琴一类的玩意。
——这么说并不是在装文艺,这很大一部分都是受我妈妈的影响。
宇溦说:“苒苒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男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他……我有过很多男朋友,我和他们牵过手接过吻,但对他们,我从来没有过对杨成一样的感觉……”
我看着宇溦双颊泛红的样子,心说真的完了!!——出了个比任晟晖还妖孽的人啊!!
不过,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管,不是吗?
那天宇溦只陪我到下午就回去上自习了。走之前扔给我两本抄好的笔记。
我看着上面还算清秀的字迹,有点小小的感动。
我的膝盖已经不怎么疼了。
下午微凉,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地走。抬眼间我忽然看到了林靖。——她从离我不远的地方走过,穿着简单的九分裤和短袖。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在脑后绑成一个蓬松的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耳朵两侧,脸因瘦弱而略显削长。
我迫于自己这幅木乃伊的样子,又看她似乎很忙,就没有喊她,直到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住院部的大楼挡住阳光形成庞大的影子,阴凉爬到脖子的肌肤中去。
——那个叫林靖的女生,此时正走过医院明亮的走廊,走到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去,做着我想不到的事情。
我出院是一个星期以后。
爸爸亲自开车来接我。我也意外地毫不介意地跟着他到新家去和继母共进晚餐。
或许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我对某些人的态度要变得淡定许多。
一推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在医院里吃粥吃得舌头发直的我立即口水打转。
正辨别着这是什么香味,就见继母挺着微鼓的肚子走出来,她穿着浅色的孕妇装,脸庞微微发福,透着一种丰盈的笑。像所有准妈妈一样,幸福而满足。
她看着我道:“苒苒来啦……”
我礼貌地点头:“……阿姨。”
“出院了就好。”继母贤惠地笑着,“——我就想着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叫保姆把菜做得清淡了点,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我承认,一瞬间,我有点……感动……
我缓慢地低下头,最后只说出四个字:“谢谢阿姨。”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我想不到,越是平静的感觉,越是灾难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