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起枕头抱在胸前嚎啕大哭。一瞬间,悲伤像巨浪一样向我席卷而来。
我一个人在床上坐了很长时间。
几分钟后们又打开,我习惯性地想张口骂人,却见进来的是一个男生……
——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即使是现在的我,在这个人面前都无法暴怒起来。
“好久不见。”许哲转身把门关好,笑容一点都没有变。
我的脖子有些发烫,低下头去不让他看见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样子不用对我掩饰。”他说,“……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会那样折磨你的父亲。”
他用了“折磨”这个词,带着不留余地的讽刺意味,却彬彬有礼。
我把眼泪擦掉,淡淡地说:“你可以走了。”
“OK,”他重新拉开门,“——我知道,在这种时候,你最不想让我看见你。不过,靖靖有话要对你说哦……”
他叫她靖靖,却从来没有叫过我“苒苒”,——这让我莫名的愤怒。……所以,当那个苍白瘦小的女生走进来的时候,我很像丢一个花瓶过去。——但很显然我没有那个机会,因为林靖永远都是一个不会拖沓的人,她的开场从来都没有太多的点缀。
——这个彪悍的女生,一走进来就甩了我一个耳光。
(作者捂脸:还能再狗血一点么……)
当时我就懵了。……她的力气并不大,但这个耳光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林靖淡淡地看着我:“纪悠苒,不用我向你解释我为什么打你了吧……”
“……”在她强大的气场下,我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更加无法像面对爸爸那样暴怒向她丢东西。
她看着我,语气平稳:“……如果你很介意我打了你,那那么你可以还手。就像你打你的父亲一样,把东西扔在我脸上。”
“你……想说什么……”我有点慌张。
“我想说,永远不要伤害那些爱你的人……”林靖的目光变得有点暗,“——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他们……”
我说:“和现在的我说老套的话,没有用。”
“对,纪悠苒,你现在不一样了,你不再温顺,学会了冷嘲热讽。”林靖说,“……但你还是你,这点永远不会改变。你经历的痛苦不小,我也无法感受到,没有资格说‘这算什么’这种漂亮话。我不能阻止你的伤痛,我只是要告诉你,把自己的伤痛传染给爱你的人,是最大的罪过……”
听着她说的,我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林靖所说的道理很简单,没有人会不懂,但它真的让我实实在在地听进去了……
“纪悠苒,你好好想想,”她继续说,“宇溦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会开心吗?”
这句话让我的心中猛地抽痛了。
——我的宇溦,她绝对不会希望我是现在的样子,绝对不会……
“纪悠苒,我妈妈已经不在了……她是在三天前去世的……”林靖移开目光,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没有什么伤痛比失去亲人朋友更痛苦,我想你也能感受到。我的妈妈,我以前总是不在意她,现在她不在了,我才知道我多爱她……我难过,但是我知道,缅怀死者最好的方法,绝对不是自暴自弃。”
——我想,这也许是这个叫林靖的女生对我说话最多的一次。不得不承认,她的话点醒了我。如果不是林靖,我我也许也不会变成以后的样子……
……我也绝对没有想到,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