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汉之广矣不可思
翌日一早,紫铃起来只觉得浑身舒泰无比。想起昨夜一夜好眠,便是先伸了个懒腰,又趿了鞋绕过屏风,咦?自己的东西怎么全都不见了?难道,遭贼了不成?如此家大业大的公族,族长家一夜之间,竟然也被偷了个干净?
“季香,守香!”刚喊了一声,紫铃便是看见那两人齐齐跑到了自己跟前。
“清点下,看看昨日少了何物,今日看看要不要补办。若非必要,便回寿糜的路上再添置吧!”紫铃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跟两人吩咐。
季香与守香面面相觑,两人心下均是惊疑不定。
紫铃看两人不动,便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道:“看什么看!昨日已经哭过了,今日便是不再想了。如今,首要之事便是先收拾妥当,明日咱们便回寿糜去罢!出来得也够久了!再不回,怕是……”
见紫铃言笑晏晏,两人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守香更是大着胆子上前两步,把手放在紫铃的额际。片刻之后,紫铃肃容问:“如何?朕可有不妥?”呕血你们也担心,好了你们还担心!
守香见紫铃这表情,便知踢了铁板。只陪笑道:“小姐,是奴错了!”说着便想转身出门。紫铃扯了她衣衫道:“哼,罚你回寿糜之时赶车!”
说完,还假装阴恻恻的盯着季香,吓得季香赶忙对着紫铃跪下:“小姐,是守香,守香说小姐今日定要回寿糜,让奴收拾妥当……”很好,如此便知道谁才是你要护着的!
见状,紫铃满意的拍了拍季香的脑袋,笑道:“不错不错,以后你便是守香的丫头了!”直把刚跪立起的季香又吓得趴在了地上。
紫铃径自去膳食房用过朝食,便是去了伯庸夫妇的凤舞阁。既然决定要走,总是要跟主人道别。
此时的凤舞阁内,忆晴也是花枝招展的坐在堂内。
仲鱼引紫铃坐在了忆晴对面,紫铃看着那东面的席位,却是久久未落座。忆晴颇有些不耐道:“小姐怎么不坐?”真当自己是主人了?竟然敢坐那个位置?
紫铃笑道:“此间是世伯母所居,紫铃乃是客居。何况,紫铃明日便要告辞回寿糜去。因此,不敢落座于东面。”尤其是东面第二席,这里向来是芈香所坐。
甫一听闻紫铃要回寿糜,仲氏脸上的笑便凝住了:“铃儿你要……”紫铃面带微笑,便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紫铃点头,仲氏只觉得万语千言要说于紫铃。但是,如今这情况,她要如何才能说得出口?说她不知道芈香如何被忆晴迷了心魂?说她只认她一个儿媳妇?
忆晴声音里那抺不耐,听到紫铃说要离开,便是已然不见:“不留下来喝一杯奴家与不易哥哥的喜酒么?奴家虽是刚认识紫铃小姐,却甚是喜欢!”
脸上挂了微笑,声音里也是满满的祝福:“紫铃祝忆晴姐姐与哥哥白头偕老!紫铃没什么好东西,便是把这个送给姐姐吧!”说着,便是把一个淡淡青色的瓷瓶放到了案上。
那瓷瓶里,是紫铃新做的“复颜”,与“还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见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瓷瓶,忆晴并不在意,仍是高兴的向紫铃道谢:“奴家谢谢铃儿你了!”如今,紫铃若是回了那寿糜,不易哥哥再与自己成了亲,便是一起回郢都。
只要想想回郢都后,等着自己和不易哥哥的便是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这些并不是忆晴最在意的,她忆晴最在意的,是姐姐经常说起的“有情郎”。呵呵,想到她能嫁给不易哥哥,心里便是止不住的高兴。
仲氏看了一眼仲鱼,肃容道:“取我的碧玉手镯来。”这声音平平淡淡的,却是吓了仲思仲鱼两人一跳。忆晴不明所以,紫铃只道仲氏要把那主母手镯传与忆晴,也并未在意。
仲鱼取了手镯出来,忆晴已经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手镯。她虽见过的极品不知凡几,这样水润碧绿的,却是首见。
“铃儿,你若回了寿糜,世伯母便不能经常与你相见……你先治好了香儿的腿伤,又为世伯转玉,世伯母无福……”无福做你的婆婆,这话,却是不便出口。
紫铃见是那主母的身份标记,看了一眼忆晴。虽然想开口拒绝,但是仲氏如此说来,紫铃便是觉得不便开口。
“伯母最是有福之人!”忆晴见仲氏似有感伤,便是开口笑劝。
点了点头,仲氏便是想亲手把手镯交到紫铃手上。忆晴这样一开口,仲氏心下倒是有些犹豫起来:如此正式,反倒让忆晴疑心。
招手让仲鱼把玉镯给了紫铃,心上那一块大石才被挪去。
铃儿,无论你愿意不愿意,这玉镯都是要给你的!仲氏看着紫铃,眼光深邃而坚定。
紫铃却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过玉镯,紫铃跪立起来向仲氏告辞:“世伯母,如今铃儿想再为世伯最后请一次脉。”忆晴早想把紫铃支走,便是开口笑道:“伯母定会应允。”
仲氏不舍的点了点头,香儿,你怎么留不住铃儿呢?
紫铃一步步的退出了凤舞阁,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凤舞阁,心道:“别了,世伯母!”
“这么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待紫铃回头,紫铃便知道是他来了,他总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或许,他就是个不合适的人,才会总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
此时,芈香却不知道紫铃已经决定要回寿糜。还在那里盯着那刻有《汉广》的铃铛看个没完,到底,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