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萩懒懒的躺在董祺沣怀里,一只手被董祺沣紧紧的握着,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拨弄着床头柜上的西式台灯,灯罩上的水晶珠子在她的手指间荡来荡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蔺萩问道。
“恩。”董祺沣闭着眼睛轻声答道。
“从前有户人家,这家人有个女孩儿,出落得亭亭玉立,并且从小就指给了世伯家的儿子,两个人从小就没断过来往,感情自然是好得不得了,男孩儿好不容易等到二人可以成婚的年龄了,可是没想到,女孩儿的父亲却突然悔婚,非逼着自己女儿嫁给一个老财主,两个人就这样被棒打鸳鸯了。”蔺萩讲述着。
“怎么想起这么个不好的故事。”董祺沣说道。
“你若是那个男孩,你会怎么做?”蔺萩问道。
“以我的性子,我会不顾一切带着女孩儿离开。”董祺沣看着蔺萩说道。
“可是那个老财主是一方恶霸,男孩儿也许会因此丢了性命。”蔺萩说道。
“既然爱一个人,就应该什么都不惧怕,若是保住命,却永远失去自己心爱的人,苟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董祺沣说道。
蔺萩看着自己面前的董祺沣。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虽说是手握重兵的大军阀,却仍旧是个性情中人。
蔺萩接着说道:“可是女孩儿为了男孩儿,还是嫁给了老财主,男孩也被迫远走他乡。没过几年,那老财主就死了,成了年轻的寡妇,恰巧这男孩儿也到故乡,找到女孩儿,说无论如何都要带她离开,你猜,最后怎么样?”
“天晚了,该睡了。”董祺沣起身要关灯。
“我还没说完呢,我不想睡。”蔺萩嚷嚷道。
董祺沣才不管这些,关了灯便胡闹起来。
“啊,好痒,你不许再闹了,董祺沣,我要生气了……”
皎洁的月光洒向整个江州府邸,今夜的她就如那晚间的睡莲般,绽放在他的怀中,吐露着迷人的芬芳。
七姨太早早起了床,今天她特意挑了件颜色鲜亮的旗袍,好几年都没有带过的首饰,也终于在今天重见天日,她要让吴瑞林知道,自己过得很好。无论如何她要让他尽快离开江州。
“还是把吴医生请到府邸吧,省得您还要跑一趟。”小香便帮七姨太疏发髻,边说道.“不用,我正好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你留在府里,让老张送我去就行了。”七姨太说道。
蔺萩站在祺勋房间的窗前,看着老张的车缓缓开出了府邸大门。
静静的诊室里,吴瑞林和七姨太就这样对视着对方,吴瑞林的眼眶早已红了,七年了,他终于找到了她,现在她就坐在自己的面前。
“服了一周的药,你觉得怎么样?”吴瑞林问道。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不会跟你走的。”七姨太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找了你七年了。”吴瑞林说道。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赶紧离开江州吧。”七姨太强作镇定的说道,但是她的声音里还是夹着一丝颤抖,“我早就习惯了阔太太的生活,我不会和你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当初不会,现在也不会。”七姨太冷冷的说道。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不辞而别的原因?”吴瑞林沉默下来,又缓缓说道:“你父亲已经不在了。”
吴瑞林的话让七姨太的心微微一震,她是恨极了父亲的,父亲毁了自己的一生,嫁到江州府邸后,她让董仕洪给了父亲一大笔钱,便和父亲断了关系,是生是死,她都不会过问,可当吴瑞林告诉父亲已经不在人世时,心里还是有些异样。
“我三年前回到无锡时,你父亲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我一直在他身边,直到他离世,他很后悔当初对你所做的一切,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来找你,他希望你可以原谅他。”吴瑞林蹲到她眼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是那样的冰,“董仕洪已经不在了,你没有什么可怕的,跟我走。”
七姨太听后,只是不住的摇头,说道:“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洺玥了,你我早已是陌路人了,你又何必来找我,若是被少司令知道了,我可不想给你陪葬。”七姨太的口气忽然冷了下来。
“你非要在我面前说这些绝情的话?七年前,你被迫嫁给董仕洪,把我逼到了日本,为的就是保住我的命,洺玥,我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吴瑞林了,现在的我有能力保护你。”吴瑞林激动的说道。
七姨太静静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吴瑞林,他都知道,知道自己的用心良苦,这已让她无比欣慰了。
“多谢吴医生上次开的药,往后就不劳烦吴医生了。”七姨太说罢便起身出了诊室。
车子在大街上行驶着,七姨太的耳边不断回响的吴瑞林的那些话。是,董仕洪已经死了,可还有董祺沣在,当初董仕洪当着所有姨太太的面处决了五姨太和江副官,还特意交代了了董祺沣,自己死后,若是有谁胆大去偷人,就让董祺沣处置了,绝不姑息。董祺沣虽说和董仕洪关系不和,也在外留过洋,但还是学着孔孟启蒙的,骨子里仍是传统的。当初觉得董仕洪的这些话跟自己并没关系,自己当初让吴瑞林彻底死了心,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可万万没想到,吴瑞林会找到江州来,凭他的个性,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她不能让吴瑞林冒这个险,如今的董祺沣正是得意之时,除了张作霖,整个北洋政府根本没有人可以和他抗衡,更别说吴瑞林了。自己早已是残花败柳,早就不是七年前那个冰清玉洁的翁洺玥了,他有着大好的前程,她不能就这么毁了他。
“你毁了我一辈子还不够,现在还要让他来送死,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不会。”七姨太仍是恨极了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