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董祺沣抓了不少学生。”蔺辉说道。
“下一步就是再次组织学生对军部施压,让他们放人。”吴瑞林说道。
“不过今天说来也怪,董祺沣的军队只是驱散游行队伍,抓了与士兵反抗的学生,但并未与学生动武,看来他和张作霖还是不太一样的。”蔺辉说道。
“董祺沣若是能尽快易帜,那就再好不过,蔺萩也不会夹在中间为难了。”吴瑞林说道。
“恩,对了,你见过翁洺玥了吗?”
“见了,可她不愿意和我走。”吴瑞林面带难色,“恐怕还是要……”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进去。”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冷冷的说道。
“萩儿?”蔺辉惊讶的喊道。
“董夫人一路跟着你到了这儿。”陆羽峥阴阳怪气的对蔺辉说道。
“吴医生?什么情况?”蔺萩突然注意到这房间里的另一个熟人。
蔺辉注意到陆羽峥手里的抢,立刻将蔺萩揽了过来,对蔺萩说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你们几个什么关系?今天的游行跟你们有没有关系?是你们策划的?”蔺萩一口气连着问道。
“我送你回去。”蔺辉说道。
“她不能走。”陆羽峥将蔺辉拦住。
“陆羽峥,你别乱来。”蔺辉说道。
“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我是不会离开这儿的。”蔺萩倔强地对蔺辉说道。
蔺辉实在拗不过妹妹,只好和盘托出……
陆羽峥双手插在胸前,倚在窗前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时不时的瞟向蔺萩,这是她第一次仔细地看着蔺萩,她不得不承认蔺萩那种从内到外所散发的美,不妖不媚,如玉兰一般,悠然脱俗。怪不得陈卓一直对她无法忘怀。
“这么说,你们和陈卓都是跟从……?”蔺萩未把话挑明。
“恩,我们希望董祺沣可以易帜。”蔺辉说道。
“他要是不这么做呢?”
“那我们就要采取其它手段了。”
“你们大可不必这么费心思,反正过一阵子全中国都是那个人的了。”蔺萩小声嘟嘟道。
“萩儿,我不想把你卷到这件事中,可是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你去说服董祺沣,让他易帜,若不行……,就趁早离开他,其他的事我们来做。”蔺辉对蔺萩说道。
蔺辉的话让蔺萩感到害怕:“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对董祺沣下手?当初你在南京和我说有人会对他不利,那些人就是你们?”
“萩儿,要以民族大义为重。”蔺辉说道。
“即使你们不除掉董祺沣,这中国也不会是吴雨亭或者是董祺沣的。”蔺萩激动地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吴瑞林差异的问道。
“瞎猜的,无论如何你们不准动董祺沣!”
“蔺辉,这就是你的好妹妹。今天你丈夫抓了多少学生,你应该知道吧?”陆羽峥问道。
蔺萩看了陆羽峥一眼说道:“我会让他放了那些学生的,我知道该做些什么,不劳烦陆……先生操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吴医生你送我出去吧。”
吴瑞林跟着蔺萩出了房间。陆羽峥想要拦住蔺萩,却被蔺辉一把拉住。
吴瑞林送蔺萩到巷口,蔺萩停住了脚步。
“就送到这儿吧,吴医生,蔺萩有一事相求。”蔺萩说道。
“你说。”
“董祺沣对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即使是吴雨亭也不会阻碍全中国的统一,请你们放过他。”
“这个我向你保证不了。”
“我保证让你将她带走。”
“夫人的意思,吴某不明白。”
“你不想把七姨太带走吗?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蔺萩说罢便转身离开。
吴瑞林怔怔的站在巷口,他想不到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被蔺萩看了出来。
蔺萩走在路上,想着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她知道董祺沣并不是像孙殿英那样的军阀,在他的管制下北方三省的老百姓还是过上了相对安稳的日子,可是今天对学生镇压的事又怎么解释?蔺萩又糊涂了。蔺萩向军部的方向走去,她要找董祺沣问个清楚。
“夫人。”陈副官带着几个士兵从远处迎了过来,“可找到您了。”
“陈副官,出什么事了?”蔺萩问道。
“府里的人说您走丢了,司令下令全江州城的找您,司令都急坏了,夫人快跟下官会府吧。”陈副官焦急的说道。
蔺萩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来一天了。
“司令现在人在哪?”蔺萩问道。
“在军部等消息呢。”陈副官答道。
“我们先回军部,省得他着急。”蔺萩随着陈副官他们回了军部。
六月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早上还是艳阳高照,傍晚时分却突然阴云密布起来,不时打着闷雷。
陈副官轻轻扣了两下董祺沣办公室的房门,蔺萩便随着陈副官进了办公室,只见董祺沣背对着自己,朝着窗外看去,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
“司令,夫人回来了。”
董祺沣并未答话,仍然背对着蔺萩。陈副官见状便知趣的退了出去。蔺萩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干干的站在那儿,两只手紧紧的攒着提包,也不敢吭声。
外面还是在轰隆隆的打着闷雷,黑云重重的压了下来,看来会有一场大的暴雨。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里的光线慢慢暗了下来。两个人仍是闷闷的不说话,蔺萩只觉得两条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我错了,要打要骂,随你。”蔺萩小声嘟囔着。
董祺沣听了蔺萩的这话,不禁冷笑了一下,转身说道:“错了?你还知道错?”
“祺沣,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今天……。”
“你今天去哪了?”董祺沣打断蔺萩的话,大声喝道。
蔺萩不知要怎么回答他,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个一二,只好转移话题:“你把那些学生怎么样了?”
“我问你,你今天去哪了?我说过不准你上街,你当耳旁风是吧?”董祺沣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怒气,今天的局面如此的混乱,若是当时游行的队伍中有人知道蔺萩的身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董祺沣真的是不敢想,他刚刚差点就失去她,那种恐怖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经历了,“说啊!去哪了?”董祺沣再次大声的对蔺萩喝道。
蔺萩从未见过他这样,自己也被吓住了。
“你不让我出去,就是为了怕我知道你镇压学生是吗?你那放了那些学生,好不好?”蔺萩壮着胆子说道。
“这不关你的事,军部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我不是插手军部的事,你,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们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南方几乎都易帜了,这也是大势所趋。”
蔺萩这话对董祺沣简直是火上浇油,学生闹事已经让他烦透了,现在她还跟自己谈什么易帜、大势所趋,董祺沣完全被蔺萩激怒了。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了下来,照亮了半个天空,倾盆大雨随及跟着下了起来。
“蔺萩!你给我闭嘴!我董祺沣打下来的天下,谁都甭想动!你给那些学生求情是吧?好,我明天就把他们全都拉出去毙了!”
“董祺沣,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滚!”
“好,这是你说的。”蔺萩转身出去。
蔺萩冒着大雨跑出军部,偌大的街道上只有自己的身影在磅礴的大雨中,蔺萩不停地苦笑着,泪水和雨水早就混在了一起。什么爱啊,怜的,都是骗人的,这世上最脆弱的恐怕就是这所谓的爱情吧。
“司令。”陈副官喊道。
“送她回府了?”董祺沣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
“夫人自己跑出去了,根本拦不住。”陈副官感觉到自己好像要大难临头了。
“什么?这么大的雨,她自己跑出去了?一帮饭桶,都给我滚蛋!”
董祺沣开着车满大街的找着蔺萩。没开出去多远便看到蔺萩正在雨中艰难的走着。浑身早已被雨水浇透了。
董祺沣将车停到蔺萩面前,下车一把抓住她:“上车。”
“放手,不用你管!”蔺萩挣脱开董祺沣的手,大声喊道。
“别闹了,上车。”
“滚开!”
“你还要不要命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让全江州的人陪着你淋雨,我说到做到!”董祺沣说罢便将蔺萩扛到了肩上,无论蔺萩怎么捶打自己。
姨太太们和祺勋祺萱,都在大厅等着消息,不知董祺沣有没有找到蔺萩,李总管也在门口张望着。
“回来了,回来了。”李总管连声说道。
只见董祺沣狠狠拉着蔺萩从外面进来,蔺萩仍然不停地嚷嚷着,两个人都是湿淋淋的。
“云翘,去准备热水!”董祺沣大声喊道。
云翘连声应道,跟着上了二楼。
“这是怎么了?又扛上了?”二姨娘疑惑的问道。
“我要去看看大嫂。”祺勋祺萱吵着要跟上去。
“哎哟,两个小祖宗,快别跟着添乱了。”四姨太立刻拦住两个小家伙。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满园的杜鹃、海棠都被大雨拍打得低下了头,花瓣落满地,与泥土紧紧的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