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琪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撑起身子靠在床头,锦被滑在肩头,大口的喘息。李想成在浅浅的睡梦中听见声音,翻身起来搂住她“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绮琪泣不成声,在他怀中颤抖着抽噎“我梦见绮丽了,我又梦见她了。她浑身是血,她要来找我索命。”
他抵住她的额头“周宇不是通知过我们了么,绮丽是得脑癌死的,怎么会浑身是血呢?是她自己得的脑癌,她不会来找你索命的。不是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么?”
从周宇通知绮丽的死讯那天开始。整整三年。绮琪这样梦魇已经太多次了。几乎夜夜惊醒,精神极度衰弱。噩梦让她一入夜便低烧不断,李想成带她看遍了C市所有的医生与心理医生,得出来的结论都只有四个字:相由心生。
佛家禅言,相由心生,心之所想,则影响心神。
绮琪被梦魇折磨的皮包骨,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整夜整夜地哭泣,精神极差。李想成连生意都托给了朋友帮忙打理,每日在家陪着她。
他陪她看「剪刀手爱德华」,她却再也不对他说「如果我有剪刀,我就不能拥抱你,如果没有剪刀,我就不能保护你」
李想成实在没有了办法,只得打电话联系裴宇,裴宇沉吟一会道“让她过来吧,让她看一看君愿。”
现在唯一能让绮琪挂心的便是君愿。那个同绮丽死讯一同带到他们心中的孩子。听说有一对极像绮丽的眼睛,见过他的人没有谁不夸那孩子的眼睛有灵气的。
李想成和绮琪到达裴家别墅时裴宇并不在家,带小君愿下楼的是位孕妇。纤瘦的身材,小腹已经有些凸起,穿着粉蓝色的孕妇装,一只手牵着穿着蓝色牛仔背带裤的小孩子,缓缓迈下楼梯。
李想成认出那名孕妇来,裴家的小姐,前几个月刚与商界有名的李先生结婚,现在是李太太。
李想成从沙发上站起来,待她们两人走近,迎上去朝裴玉瑶伸出手“李太太,您好。”
裴玉瑶微笑着回握“先坐下吧。”
裴玉瑶与君愿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裴玉瑶这才注意到李想成身边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听说与君愿的母亲是双胞胎,原来君愿的母亲真是这样的好看,只是这女子眼边却是掩不住的乌青。
小君愿拉拉裴玉瑶的衣角“姑姑,他们是谁啊?”
“君愿,叫叔叔阿姨,叔叔阿姨是来看君愿的。”
小孩子家有些不乐意“姑姑,说好了今天带我出去玩的,姑父还说等下就来接我们。”
裴玉瑶朝李想成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小孩子不太懂事,这就是君愿了。”
李想成拉拉绮琪“这就是君愿,绮琪,你看看。”
绮琪转过头来,一下子便被对面端坐的小男孩摄住了心神。那双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竟和她十成十的相像,而其余,竟然都与周宇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绮琪不愿在看下去,拉起李想成的手就走“想成,我不要看了,我们走,我们走!”
李想成想向裴玉瑶道个谢,裴玉瑶端坐在沙发上,只对他笑笑,手臂摆向门口的位置,示意他可以先走。
坐到车上,绮琪才哭出声来“想成,其实我好想她,我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