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人多,泠夙倒未曾细想,如今寝室内,只有师徒两人时,他陡然生出几分尴尬,俊朗微微有些红。
小徒弟紧紧地抱着被子,只拿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师父!”
泠夙不淡定了,两眼望天。
女孩大了,有些事,就必须说清楚。授业解惑是师父分内的事情,可是具体怎么说,泠夙却犯了愁。说的隐晦些,怕幽若会听不懂;但是真要说的那么很直接,泠夙委实是不好意思开口。
负着手,泠夙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突然想起来顾掌教提醒过,这几日,幽若是特殊时期,需要驱寒,立即作法生火。离床榻很近的火盆里,燃起火焰,不一会儿,屋内就温暖如阳春的午后。
泠夙负手,站在火盆边,脸上更红了,不知是被火烤热的,还是窘迫的。
“师父,痛!”
若是以往,小徒弟肚子疼,泠夙早就过去揉了,可现在,幽若是因为……才肚子痛的。他窘在了原地,看到幽若可怜的样子,想去揉,但是——唉,以前她是孩子,倒还无妨,现在她长大了。
男师父与女徒弟!
泠夙忍不住摸了摸头,叹了一口气,把头低了低。
果然啊,男师父与女徒弟有些事,就是麻烦!
“过几天,就好了!”泠夙想了想,艰难地开口安慰道。
“徒儿真的很难——”一阵疼痛袭来,幽若疼得蜷缩成一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脸色惨白。她紧紧咬着嘴唇,连嘴唇都咬破了。
泠夙吓了一跳,闪身过去,立刻想给幽若输灵力,但是,又想起来,就是输再多的灵力,也不能缓解幽若此时的疼痛。
难道就看着小徒弟,就这般疼上几天?
这阵的疼痛过去了,幽若神色稍稍缓和了些,抬眼,吃力地看着泠夙,几乎要哭了:“师父,难不成以后,徒儿每个月都要疼个几天?”
泠夙脸红着,默默地点点头。
幽若小脸顿时黑了:“师父为什么不会每个月疼?”
泠夙很窘,目光闪烁,艰难地开口:“为师是男子,所以不会疼!就几天,忍一忍,就过去了。”
幽若更郁闷:“师父,每个月不流血吗?”
泠夙窘迫地摇摇头。
幽若大哭:“这不公平,为什么师父不流血,还不疼!徒儿却要流那么多血,还这么疼!”
“这个呢!那个呢!小若是女孩子啊……其实女孩子长大了呢……是每个月都要流血几天的,额,这个呢,是很正常的。那个呢,额,有时候会痛的。”泠夙一脸尴尬,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幽若苦着脸,问:“成仙以后呢?还会流血,还会疼吗?”
泠夙僵了僵,红着脸,再一次默默地点头。
以幽若的资质,在二十岁前,是绝对能修得仙身。若是在那个年纪上成仙,幽若这件事是避免不了的。
幽若捶着床榻:“师父,徒儿不要!”
若是可以,泠夙也不愿见幽若痛,但是这是自然规律,泠夙也毫无办法,想来想去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说了,就安慰道:“为师,会陪着你。”
幽若眼睛眨了眨:“刚才吴哥哥说的,对么?”
泠夙侧头看着她。
幽若往被子里缩了缩:“就是……,就不疼了。”再眨了眨眼,她追问:“师父,为什么嫁了人,就不疼了?”
泠夙再一次噎住了。
难道要他对幽若大讲特讲一番双修是怎么回事!
风轻云淡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参透七情六欲,如今,却要让他,对着天真烂漫的幽若解释何为情,何为欲。
苍天!泠夙有挠墙的冲动。
斟酌再斟酌,泠夙面容上是寡而淡的温柔,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师道尊严的模样,缓缓地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天地之间,因缘际会,皆合一个‘和’。大千世界,莫不如此。知其雄,守其雌,阴阳共存,和与为一,情便从心生,男女相悦。情投意合,即可结为夫妻。然而,若放纵情,由情堕落成欲,无法自持,对修行无益。故仙门不禁情,但禁欲。”
“师父,听不懂!”幽若的揉了揉眼睛。
“有情,是没有错,然而,控制不当,就会放纵了情。情一旦放纵,那么由情而生的欲便会滋长。欲念过多,则无法专心修行,守护天下苍生。故,修仙者,应当修身养性,对万物有情,心怀坦荡的大爱……”
泠夙转过背,抬起头,滔滔不绝地讲了三个多时辰的大道理后,这才准备要把话头悄悄地引到“双修”上,转回身,目光随意地往下一看,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