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玉露欲离集福宫,德妃便面露不舍:“妹妹怎么好好的就要走了呢?”
“叨扰了姐姐这么长时间,也该走了。”
“瞧你说的,你在这儿住着,我这集福宫也不至于太冷清了不是。你这一走就又是本宫一个人了,本宫还真舍不得妹妹呢!”
“娘娘如此舍不得玉露,玉露很是感动,玉露日后一定常来陪娘娘说话。”
“长夜漫漫,本宫又要孤单一人了。哎,也好,蓼汀斋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妹妹去那儿住着想是也好。那姐姐就不送你了。”
“玉露在这里受娘娘关照这么久,临走前,玉露给娘娘磕三个头吧!”玉露给德妃叩了三个头。
“妹妹快起来,你这样可就是太和本宫客气了!”
玉露便拜别了德妃娘娘,搬进了蓼汀斋。蓼汀斋虽没有集福宫奢华,却也极具情趣,廊苑曲折,蓊蔚因润。这院内尽数的冬青树郁郁葱葱,梅树上的梅花落尽,还有等明年冬天一到才能开出红晕。尤是那春香亭,架于下面花溆池上,坐于亭中观赏池中红鲤白莲,更是别具一番风味。早些搬到这边果然是决策。
德妃娘娘在兰薰阁内品着茶,陈公公从宫外进来。
“娘娘。”
德妃将茶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问道:“宜美人怎么说的?”
“宜美人说,芸儿已经想好办法了,请娘娘放心!”
“嗯,这一次你们可一定要仔细着点,不可再出差池。王公公那边呢?”
“王公公每日都按照娘娘的吩咐行事,想是皇后娘娘的身子已经支撑不了几日了。”
“好,越到最后关头越要仔细,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
“奴才知道。”
“嗯,下去吧。”德妃又将桌子上的茶盅端起来,抿了几口,看着院子里的兰花。
如今皇后娘娘自感风寒总不见好,这日,玉露便邀了疏影一起去看皇后娘娘。
娘娘面色憔悴,印堂有些发黑,见泠婕妤与婉美人来瞧他,忙起了身。“这天眼瞧着热了起来,婕妤小产刚好些,如今来看本宫,仔细再中了暑。”
“谢娘娘关心,嫔妾身子今儿已大好了,听说皇后娘娘病不见好,自是应当来看娘娘的。”
“也亏了你们俩有这份心,本宫自前些日子得了风寒,便总不见好。药汤子不知道灌了多少下去,这病却是一日重似一日。”
婉才人道:“皇后娘娘莫要伤心了,只是风寒,想是没几日便会好的。”
“希望如此吧,本宫近日身子不好,贵妃又小产,可是辛苦了淑妃和沁贵仪了。”
“娘娘放心,后宫一项和睦,淑妃娘娘温柔敦厚,沁贵仪知书懂理,后宫的姐妹又和睦,想来她二人应该能应付的来。”
“嗯,本宫就瞧得出,这泠婕妤呀,最是细心的。”
“谢皇后娘娘夸奖。”
“婉才人,你快随泠婕妤回去吧,本宫的风寒再传给你们就不好了。”
“是,皇后娘娘,您好好养病,臣妾明日再来看你!”
玉露与疏影瞧了皇后娘娘,便回到蓼汀斋一聚,疏影一进蓼汀斋中,便使着丫鬟将门窗紧闭。说道:“姐姐,皇后娘娘的病,你怎么看?”
“我也说不准,只觉得皇后娘娘面色惨白,印堂发黑。倒不像是风寒之症,倒像是……”
玉露想到之后便惊觉不已,与疏影对视。
“姐姐你也想到了,是不是?”
“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到底是谁如今我们无从知道。只是皇后如果去了,对谁最是有利?”
“皇后之下,就是淑妃、德妃和贵妃。淑妃娘娘倒不像是会下毒的人,贵妃近日刚刚小产,想来也没有机会,难道是……”
“姐姐,姐姐可知这毒是怎么下的?”
“毒药……最常见的就是从饮食下手,妹妹可记得皇后娘娘说药汤子喝下去病却愈重了。我怀疑……”
“是那些药,药中有毒,是不是?”
“药中,日常的膳食中也有可能有也未可知。““你还记得上次的那个康太医吗?
“自是记得,怎么了?”
“我方才留意的问了问皇后娘娘的侍女彩云,彩云道此次娘娘的病一直是康太医给瞧得,方子也是康太医给开的。”
“你的意思是……”
“妹妹想着这个康太医,定不是善类。先是诬陷与你,现在是不是又给皇后娘娘开起瞎方子了也未可知啊!”
“我们切不可胡乱混说的,此事事关重大,没有证据,我们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了。”
“是,姐姐说的是,影儿也只是混吣罢了。”
“若果真有人下毒,那我们一定要尽快查出来,不能让皇后娘娘白白送了命。你方才说饮食,明日我们就去陪着皇后娘娘进膳。”
“嗯,好,姐姐,我同你一起去。”
“再过几日,便是太后的寿辰,我想着,该送太后什么好呢?”
“嗯,姐姐,太后本就锦衣玉食,再是不稀罕这些个凡物的,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罢了。”
“嗯,记得我入宫时,曾带了一串镶金的红麝香珠,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是红金相伴倒是吉利,且又有麝香安神,想是送给太后最是恰当了!”
“姐姐说的极是。太后年迈,想是带着麝香也无妨,倒是姐姐,这麝香伤及女子子宫,姐姐可千万要小心谨慎,离这些东西都远点才是。”
“嗯,我知道了。这宫中就只有你是真心为我好的,我们虽未义结金兰,却比亲姊妹更加亲。”
“这宫中人人自危,你我二人本就势单力孤,若是再不相互照应,又怎么平安呢!”
第二日,玉露和疏影果真去了凤藻殿陪皇后娘娘进膳。
吃到一半,玉露便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个贴身丫鬟,就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叫菊萫。”
“菊萫,这名字挺好听的,这丫头现在可在凤藻殿?”
“菊萫性子乖巧,今日未曾随臣妾前来,改日臣妾一定带来给皇后娘娘见见。”
“嗯,好啊,带来让本宫见见。”
“皇后娘娘,臣妾吃着今日的饭菜做的很好吃,好像都是菊萫特别爱吃的。皇后娘娘,这么多菜,我们三个人也吃不完,与其倒掉不如让臣妾带回去些给菊萫。”
“好啊,那一会我就让彩云给你装起来,你拿回去让她们吃吧!”
吃毕饭,皇后娘娘和她们闲聊了一会,彩云端来了汤药:“皇后娘娘,该进药了!”
玉露向疏影使了个眼色,又转过头对皇后娘娘说道:“皇后娘娘,我们来这里也有半日了,这就回去了。明儿我和影儿妹妹再来看你!”
“嗯,好,那你们回去吧。”
玉露和疏影走出了凤藻殿,玉露便问道:“药渣拿到了吗?”
“嗯,锦瑟已经从凤藻殿中偷偷装了些药渣回去了。”玉露和疏影回到蓼汀斋,一进门,玉露便让菊萫去太医院找张太医过来。
张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一直以来都为太后看脉的。
不多时张太医就提着药匣子赶来:“不知婕妤才人有什么不适?”
“张太医,我们是想让你看两样东西。”说着,玉露和疏影将皇后娘娘的饭菜和药渣拿了出来。“张太医,你瞧瞧这菜和这药渣,可有什么不妥吗?”
张太医夹起菜来端详了一会,又捏起一点药渣放在鼻底嗅了嗅,忽然大惊道:“婕妤娘娘,这药渣是从何而来?”
“这药渣有什么问题吗?”
“这药渣中,仿佛故意减少了药效,此药中起关键作用的药都被减去了不少。”
“哦?这……”
“娘娘这药渣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是……皇后娘娘的药。”
张太医即刻便明白了几分意思。玉露和疏影二人对视,此刻二人心中都有些疑惑,只是减轻药效吗?
疏影忙上前问道:“张太医,这些菜肴中可有不妥?”
“老臣惶恐,食物中并无什么不妥。”
“张太医医术高明,您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张太医,劳烦你走这一趟,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疏影知道此时再留太医在此多有不便。
“是,老臣告退。”
玉露忙上前喊道:“张太医留步,张太医,今日之事,本宫不想再听到半个字,你明白吗?”
“老臣知道,老臣在这宫里这么些年,最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婕妤请放心。”
“好,你去吧。”
张太医走后,疏影忙把门关上,转身对玉露说道:“姐姐,这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有人早就猜到会有人发觉。”
“那你说他们不在药中做手脚,又会在哪呢?”
“不知道,但是药效被减轻了,就一定有问题。”
这日正是六月初八,太后生日,集英殿内,正墙上硕大一个寿字,每个桌子旁都放着一支青花瓷的细脖瓶,瓶内插着两朵富贵牡丹,象征着富贵雍容,福泽万年。宾客满堂,只见太后坐于堂上,身着大红色金花边的金络纱衣,容妆慈面。旁边坐着皇上,皇后娘娘数日病着,不便出来。一旁坐着刘德妃,秦淑妃与曹贵妃。妃嫔、亲王携亲眷坐于堂下。席前各人皆送了太后寿礼,说了些吉祥话。便开席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酒喝得有些上头,只觉憋闷。玉露便从侧门流出来透气。集英殿外葱草郁郁,枕霞池内的荷花更是这后宫之中长的最好的。步至枕霞池,很是僻静,抬头便见弯弯月儿,不觉又思念起亲人,又有些悲凉之情。便又迎风洒泪,不自觉道来:“月圆月缺皆自惹,红颜自古为谁妍。”
“婕妤何出此言呢?”
回身只见王爷迎着月色而立,月影下,竟看不太清他的脸,只闻得一股子香气扑鼻而来。
“王爷怎么不在殿中陪太后与百官呢?”
“殿内人多不免烦闷,本王出来透透气,不想见婕妤在此感伤。多日不见,婕妤可还好吗?”
“多谢王爷,我很好。”
“真的好吗?我早已闻得,你失了孩子,又受了寒凉,几次伤身,怎么会好?”
这时戴才人正巧也从殿里出来,看见王爷与泠婕妤,忙躲在一旁一看究竟。
“多谢王爷关心,本宫透过气,这便回集英殿去了,王爷请便。”玉露便欲回集英殿,回身走了两步,刚错过了王爷身边方一步,便只觉腰间一紧,已被王爷一把抱住。玉露浑身顿时便石化了。
戴才人在一旁也惊呆了,原来这个泠婕妤与王爷私通。这二人竟然敢在这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若是让皇上知道,泠婕妤就死定了。自己如今看到了,到底要不要揭发他呢?自己在宫中无依无靠,此时若告诉了皇上,那便是要至泠婕妤于死地。若是不说,那自己来日若遭宜美人陷害,又当如何?
王爷许久才开始说话:“玉儿,你是一定要如此对我吗?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竟感觉不出我的心意吗?我自那日大衍街第一次遇见你,便已甚是喜欢,后来与你接触,你总是说些稀奇古怪不着边际的话,更有神秘感。我喜欢你,喜欢吃你做的允指原味鸡,喜欢看你笑,喜欢听你说那些别出心裁的话。本欲提亲于贵府,谁知你已入宫。我真是后悔啊。”
玉露立刻挣脱了,回身对王爷尴尬之余只得略行一礼道:“王爷想是吃多了酒,忘了身份,本宫是皇上的婕妤,还请王爷自重。”
“玉儿,难道你真的爱上皇兄了吗?”
“皇上待我极好,我自是以真心待皇上了。”
“你只知皇兄的真心,那我的真心呢?我的真心你就看不到吗?”
“王爷,事已至此,还请王爷能认清现实。天有些凉了,本宫要回集英殿了,还请王爷自便!”只见王爷用很深情也很忧郁的眼神看着玉露,瞧得她不由的发寒。
“去吧!”
最终元份还是放手了。
走过去的一瞬间,玉露的眼眶有些湿润,玉露又何尝不知道王爷的心意,其实她对王爷是动过心的,她出来这里就认识了元份。二人谈天说地把酒言欢,自然也生出了一份情愫。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其实那就是淡淡的喜欢。只是有缘无份,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玉露自嘲的想到我李玉露在这宋朝竟然人品爆发了,张宁,你没想到吧?张宁,你现在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