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腿哆嗦的几乎站不住,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害怕,目光中透露出些许轻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你才十八那么想不开干什么,跟着我有什么不好,你要什么我有什么,过不了几年给你笔钱,以你的脸蛋身段,嫁个什么样的男人也不难,何况”他话锋一转,笑得很是水光潋滟,大“浪”滔天“你就是不跟着我高局也会想方设法上了你,我肯定比他强吧!”
他说着,一步步朝我走来,脸上的笑让我脊背阵阵发凉,他步步紧逼,我步步后退,终是退无可退。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绝望而面带欢笑的闭上眼,咬着牙把碎片刺进肉里,近乎平静的听着它划开血肉的微小声响,自嘲的想其实人跟动物也没什么不同,刀过血流的声音原来听着都一样,就这样吧,我谁也管不了了,我也谁都不想管了,我也早就不想活了,也早就该死了,日复一日的自责,深入骨髓的寂寞,难以入睡的苦闷,活着才是最苦痛的折磨,最无处哭诉的难过。
爸爸说,人生是加法,随着年纪长大,朋友会越来越多,亲人会越来越多,然后有一个人你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陪你看每一次日出,会在过马路的时候牵着你的手,会在你失意的时候安慰你鼓励你,会在下雨的时候为你加衣撑伞,会把你宠的一身小脾气无法无天,把你当命来护,当心来疼。他是爱人,你爱的人,爱你的人。
可我待在空旷的只有自己呼吸声的家里,坐在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地板上,才知道爸爸他骗我,人生复杂,哪能这样简单相加,我趴在地上写写算算,天黑终见答案,结果为负,让人心寒。
我终于明白何谓越长大越孤单,旧友离去,新友未交,到底是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谁也不能以你为中心,总得做自己该做的事,干自己分内的工作,过自己向往的生活,于是,陪你说话的越来越少,听你说话的再也难找;爱人,于千万人之中,去邂逅自己爱的人,那是太难得的缘分,去邂逅自己爱而又爱自己的人,那是天赐的缘分,是不折不扣的福气,更多时候,我们都在挑挑拣拣中,学会两个字——将就,懂得两个字——迁就,于是,爱人将就,婚姻迁就;亲人离开,此生不见,剩下的,只有思念,人生的旅途是那么的艰难漫长,在通往终点的车上,有多少人到站下车就有多少人等候上车,于是,朋友没了可以再交,爱人离散可以再找,唯有父母,下车后,无人再替,无法代替,不能代替,然后我们见一面,少一面,终于流泪不再见。
碎片割的愈深,我终于感觉到了丝丝拉拉的疼随着呼吸蔓延全身,然后才是让人难忍的剧痛,疼痛中我想起爸妈佳佳,他们的最后一刻会不会也是如此,佳佳那么小,一定吓坏了,她一定哭过了,因为停尸房里她那未来得及合上的凤眼,眼角都是血,也许也都是泪,只不过看不见了,再也无法深究了。多少次,我彻夜不眠的深夜,这双眼这张脸像一帧幻灯片一样在我脑海放映,我自责,可我更多的是害怕,我脑补那么多她双目流血站在我床头想我索命的画面,真实的让我自己都要相信了,我哭着冲她吼,你活着就跟我抢我爸妈,现在他们都去陪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这几乎要吓死我们宿舍的那几个姑娘,她们以前觉得我是怪胎,现在就说我是鬼胎。除了对我指指点点,就是对我点点指指,有意无意的对我外貌发表一下意见,对我家产来个评估,我头一次那么想成为一个男人,甚至想转系去个男多女少之地,我真的宁愿在男人堆里当女汉子,也不愿在女人堆里玩脑子,让人指着脊梁骨说我女疯子。
我是心眼少,但不至于缺,我是脾气好,可不是没有。我开始故意装着鬼上身的样子吓唬她们,没想到竟跟毓婷避孕药一样有奇效,不到七十二小时,她们就回家的回家,调宿的调宿,班里人看我再不顺眼也不敢跟我叫板,哪个再在背后说我我就目光幽幽的盯着她,盯到她落荒而逃,我的耳根终于开始清净,她们终于乖了,看着我的目光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与深切的恐慌,就怕我下面有人把她们带走。
我决定要多学点手艺,有一个词叫技多不压身,高中时那么多人近乎近乎虔诚的相信我这个神算子,因为我闲来无事总喜欢给人算卦讲鬼故事,最喜欢讲到高chao时突然间伸出双手或者猛然地起身,把别人吓得惊声尖叫吓得又蹦又跳,我对着群殴我的舍友一边求饶一边大笑,现在能表演的惟妙惟肖,让整个外院都被人盛传老有夜半鬼叫,人心惶惶,个个浮躁,逃课率奇高,出勤率屡创新低,此事受益的只有门卫大爷一人,他听从人送外号高数小王子的那个满脸大红大紫青春痘癞蛤蟆见了都指定吓尿了的自恋狂的建议,借此机会要求涨工资,补发精神损失费,被财务部以资金不足为由拒绝后悲愤罢工,天未黑就俩眼一闭大字睡,呼噜响的床都累。